“哦……那我们就进去了。”钟言差点把鬼场放出来,主要是真没想到王大涛就在现场。蒋天赐让开过道,他带着飞练和白芷一同进去,由于两个人是对门,三室一厅的格局倒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蒋天赐一个人住,生活用品没有那么多。
“对了,今天来的那个人,谁啊?”进屋之后钟言问。
蒋天赐只是皱眉,显然不愿意多聊。
“我猜,傀行者八成和我一样,能干这行的人大多三弊五缺的,而且克亲近之人。如果他是你朋友,建议你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否则迟早害死他。”钟言好意提醒。
“他是我弟。”蒋天赐忽然说。
钟言止住了嘴,他竟然有弟弟?
“没血缘关系。”蒋天赐又点上了烟,“他叫欧阳廿,我是被他爸妈领养的。叔叔和阿姨总是没有孩子,才领养了我,可我五岁那年阿姨突然又怀上了。”
“然后他们就去爱亲生儿子了,对你不好了。”钟言说,“这很正常,人性而已。”
想不到蒋天赐却摇头:“不,不是,他们觉得对我有愧,反而对我非常好,因为领养我的时候他们说过,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让我放心。后来我弟出生了,叔叔阿姨对我的照顾有时候甚至超过了对他,他从小就非常不喜欢我。”
“居然这样……然后呢?”飞练将下巴搭在钟言的肩上问。
“他们培养我当事业继承人,送我去国外读书,我弟他从小贪玩,学习也不好,他们总是说他不如我,他们说,我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儿子。”蒋天赐吐了一口白烟。
钟言往后躲了躲:“然后呢?”
“然后我把他们都克死了,意外车祸,发动机起火,连全尸都没留下。”蒋天赐面无表情地说,“那年我二十五岁。后来我把他们的公司卖掉了,给我弟存了几辈子花不完的钱,然后加入了傀行者,断了两年的联系。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从去年开始就总是找来。”话题结束,蒋天赐将话题归正,“你们怎么回事?”
钟言则看向王大涛:“你给我传的视频是怎么回事?两个女孩儿放烟花的那个。”
“视频?”王大涛正在扫地上的烟蒂,“我没给你发过那个啊。每个视频我都看过,一共六个,这还是我筛选过可能有用的。后来你说要陈家灭门惨案的照片,我刚好在天赐这里就给你发过去了。”
蒋天赐点了点头:“这个我可以作证。”
“你没发过?”钟言再问。
“没有,给你发过的视频我和天赐都提前看过,怎么可能记错。”王大涛察觉不对,问,“有人以我的名义发给你了?”
“你们跟我过来。”钟言掉头就走,也不解释是怎么回事。王大涛和蒋天赐察觉到事态严重,赶紧跟他回到1201。回到自己的台式机前,钟言打开了通讯记录,刚准备把那个视频打开给他们看,诡异的事再次发生。
视频不见了。
就好像不曾存在于聊天记录当中。
“怎么没了?”白芷怕那两人不信,在钟言开口前先说,“我和飞练都可以作证,你的账号确实给钟言发过一个视频。”
“发什么了?”王大涛急问。
白芷把整个视频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每个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特别是飞练发现女孩不是活人的这一点。王大涛和蒋天赐听完后纷纷沉默,思量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直到一声很明显的肠胃蠕动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思考。
“咳咳,对不起,饿了。”钟言揉揉肚子,若是这屋里没有可吃的他还不会这样丢人,偏偏那盘太岁肉就在眼前,不亚于一整盘子三障十恶摆在那里。为了缓解尴尬,他细细道来:“我搜索了十三中闹鬼的新闻,不管是小道消息也好,粗制滥造改编的都市传闻也好,都指向了一个东西……”
“刺。”蒋天赐说。
“没错,就是刺。”钟言打开灭门惨案的照片,“这六名死者的尸体冒出尖刺,那个视频里最后的人影也冒出尖刺,还有人拍到过十三中学六层走廊的女鬼照片,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刺女”。”
“那张照片我也看到过,技术部门鉴定过后说有造假的嫌疑。”蒋天赐说。
“就算造假,那么多种类的鬼他不造,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刺’这个元素?还有,这块地皮曾经请高僧做过法事,你们听说过心方寺吗?”钟言摇头,“我在崇光市生活了这些年,从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寺庙。对了,十三中的图书馆里丢了个学生,进去就没再出来,这事谁查过?”
“学生那事咱们有人去调查过,没查出灵异事件的痕迹。”王大涛回答。
“不对劲。”钟言想了想,“如果放烟花的视频是假,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故意搅局,扰乱咱们破煞的方案,一种是有人想帮我。这个人早就知道会出事,特意去对面的居民楼拍摄了视频,为了不显得太过刻意,他在视频中加入了两个假人。”
一直没吭声的飞练忽然说:“师祖说得对,我觉得这人只是想提醒咱们。而且他能黑进你们的内部通讯网站,就说明他神通广大。”
王大涛的脸色红了又白:“想不到我们的网站被人黑了……”
“也不一定是黑了呢,说不定这人就是内部的。”钟言笑了一下,“有人想杀我,有人想帮我,你们傀行者队伍里可真是群英荟萃。行了,知道你还没死我就放心了,明天下午四点准时入煞对吧?”
“啧,你这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呢?我可不能死,我还得留着命领退休金呢。”王大涛拍了下脑袋,“我住楼下303,有事你们下去找我,还有,你这睡衣很适合你啊,我的眼光一向可以的。”
蒋天赐的表情明显在忍笑,而钟言却笑不出来:“谢谢,不过我可不是小兔子。”
飞练忽然盯住他,将他看了又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约好时间,钟言将蒋天赐和王大涛送出门,回屋后却直接换了出行的衣服。白芷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要出门,也跟着披上外套。飞练则兴奋地跟上了他们:“咱们是不是回事发地点去?”
“好聪明。”钟言弯下腰,帮他系好帆布鞋的鞋带,“本来还不想去,但既然人家把跳楼房间都告诉我了,我不能白辜负人家的心意。”
“那……我的心意,就能白白辜负么?”飞练的表情一秒落寞,最后一个字还颤了下,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心痛。
“我什么时候辜负你了?”钟言一愣。
“不吃太岁肉。”飞练把脸一转,“伤过的心,再难补救。”
钟言哑口无言,想了半天才说:“少看点土味视频吧你。”
傀行者员工宿舍并没有门禁,三个人顺利地离开大楼,抬头一看,上面亮着的灯光可真不少,但这样一打光就能看出每扇窗户都贴了符纸在里侧。传达室里的老头正在浇花,看到他们要出去也不奇怪:“王娃子这就开始给你们派任务了?”
“不是,是我们自己要去看看。”钟言走近,他种的竟然是一棵微缩小桃树。
“去吧。”老头不抬眼地说。
月色不怎么样,今晚是个多云天,有种北方冬日特有的干冷。但整面天像是开了一层渲染灯,比平时亮一些似的,钟言走在街上看着天,只听耳旁的飞练说:“这天气是要下雪了。”
“你怎么知道?”钟言问,他从不曾关心身边风景。
“天生就知道。”飞练还在因为刚才的事而闹脾气,但又不舍得晾着师祖的话,“夜晚天亮,明早地亮。说的就是晚上的天如果发光,明天地上的雪就要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