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活生生的美人站在底下你不去看,去看什么糖画美人!”他捶胸顿足道。
“还有去岁也是,万意楼新来的美人过来,巴巴地要给你一个人献舞,你居然冷言冷语相对,叫人家生了气,离开京城了!”
捶胸顿足完,张瑞不由得在心里道:旁人都说锦安兄不喜读书、行事跳脱、还时不时顶撞皇帝,活脱脱是一个纨绔皇子。可是他偏生不这样觉得——哪有对美人半点不心动的纨绔子弟?
倒不如说,谢锦安是个爱打马游街的和尚。
更何况,相较于那些动辄出入青.楼.窑.子,沉醉赌.场、赌上家产的世家子弟,谢锦安这“纨绔”的名声,更像是有心人抹黑上去的。
可惜许是因着从前罗国公一事的缘故,圣上对锦安兄不甚重视,太后又久居深宫,自然无人替锦安兄正名。
幸好,锦安兄也不在乎这些,整日里潇洒行事,不比那装模作样的太子和武王快活?
张瑞在心里为谢锦安感到庆幸。
谢锦安闻言,不禁挑起俊眉:若是他没有记错,那美人长长的水袖之中,可是藏着一把小巧的匕首。
至于离开京城……不过是幕后之人让人消失的借口罢了。
去岁,武王入军营历练,可是急坏了太子,以至于做出许多没眼看的蠢事,想着先下手为强,以唯一皇子加上太子之尊,笼络朝臣。
在被李皇后撤去东宫中大半的侍寝宫女之后,太子总算老实了不少。
可还不及半年,太子又放纵忘形起来,以为担了一个指挥剿匪的虚名,就可以插手军中。
想起惊羽传来的消息,谢锦安的眼中露出几分恹恹:
武王即将回京,和太子对上,必然少不了针锋相对。只盼着二人交手得激烈精彩些,别连戏台子上的打戏都比不过。
身边的张瑞已经在自我安慰:“无事无事,再过一旬便是我母亲举办的赏花宴。镇国公府的老夫人算起来,还是我的姑祖母。如今回京,必然是要前去的。”
“待我回家去问问我妹妹,叫她劝着二小姐一起去。”
闻言,谢锦安微微一怔:“你妹妹……认识那位二小姐?”
在他印象之中,张瑞的妹妹颇有巾帼之风,骑马射箭可都是要比张瑞强。
而顾二小姐……
面若秋露,秾丽娇柔,又像缀在晚霞边上的弯月。
睑间的红痣随着秋水流转晃动,为弯月平添上一分媚色。
足以叫人望之心动。
和张瑞妹妹完全是两个风格的存在。
不想她们竟是认识。
“是呀。我那妹妹最爱往外头跑,借着探望姑祖母的由头,往温竹山那儿玩了好几回,也提及过那位二小姐。”张瑞眼中颇有得色,转而又叹息道:“只可惜,我当时耽于玩乐,未能和妹妹一起去探望姑祖母,实在是……”
见张瑞摇头晃脑地喟叹,谢锦安指尖一动,毫不客气地放了一杯倒满的酒盏:“这是皇祖母赏给我的酒,是从北地进贡来的。”
“嘿嘿,肃王殿下亲手给我倒酒,当真是荣幸至极。”张瑞在心里打完算盘,一口将酒盏闷光:“到底是贡酒,就是好喝!”
谢锦安轻笑一声,举起修长好看的手,又为张瑞满上了一杯。
瞧见张瑞闷头喝酒,他扬起语调,有些漫不经心道:“正巧我这段日子无事,回头你母亲的赏花宴,记得将你府上的请柬送一份来给我。”
北地的酒液自带寒意,后劲却是火热。
张瑞晕乎乎地应下了这句话,转头手脚不稳地要去夹菜。
将张瑞安置好,谢锦安便又回了窗边。
他拾起先前被搁在上头的酒杯,望着窗外的镇国公府,重新轻巧地转起酒杯。
杯壁莹白,在如玉的指间转出漂亮的影儿。
悄悄藏着一分难以察觉的愉悦。
*
镇国公府中,满府的下人,都在忙着传膳和采办回来的东西。
因着老夫人回来,镇国公早早就吩咐了一桌珍馐佳肴。
不想他们老夫人刚进府,旁的几房夫人就似约好了似的,带着女儿前来,要为老夫人请安。
蓝氏听了郭妈妈的汇报,不由胸闷:什么请安!是趁着老夫人回来,好来打秋风,赚些银子回去才是真的!
若是往常,蓝氏都是直接叫人不动声地赶出去。
可今日老夫人回来,笑眯眯地开了金口:“这可都是亲戚,我也许久未见了——既然她们有这个心,就请进来吧。”
看了看镇国公的面色,蓝氏无法,只能吩咐人去迎接,再传下去加菜的吩咐,又叫郭妈妈去准备些礼物。
莫名又多花两笔银钱,蓝氏的心几乎要滴血,可面上只能强撑着笑意。。
顾菀借着喝茶的功夫,不动声色的掩住唇边的一点点笑意。
蓝氏瞧不起一切庶出的子女,对庶出几房极为厌恶。
她为了防止老夫人回来寂寞,就提议请那几房亲戚回来说说话。
——果然叫这府上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