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将事情闹大了去。
意图趁着夜色刺杀太后……这个罪名便值得蓝氏和老亲王去死一死了。
蓝氏且不提。皇上知道老亲王派人进太后的院子鬼鬼祟祟,心中必有疑窦。即使皇上为从前的救命之恩相信老亲王,还是会忍不住怀疑:他有胆子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作祟,是不是下一次也敢进建章宫作鬼?
等到皇帝的疑心,将赐给老亲王的丹书铁券收回去时,也就到顾菀出手的时候了。
琉璃紧紧握住颤抖的双手,对顾菀认真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敞开了嗓子喊,叫整个祈国寺的人都听见!”
顾菀温声叫了好,随后就叫琉璃缓一缓,再去传热水:“你先去歇歇,现在面色有点难看,不行等会儿我自己去,反正别叫外头人看出异常。”
“小姐放心,奴婢这点小事情还是能做好的。”琉璃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让有些难看的面色疏缓下来:“小姐晚上既然要以身涉险,可要放个簪子在手中。”
“好。”顾菀温声应了:“你出去传热水时,记得去公主那屋递个话,便说帮我一个忙,今日早些熄灯休息。若是听见什么动静,先去保重太后娘娘为上。”
琉璃准备完毕,重新笑了起来:“奴婢都记下了。”
她出了门,不多时就带回热水和柔安公主应下的消息。
太后上了年纪,这会儿已经是早早熄灯睡下了。
过了片刻,柔安公主的房中也变黑了。
顾菀伸手挽了挽被热水沾得湿软的青丝,对琉璃道:“咱们也熄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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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念佛堂只剩下顾小姐的屋子还没熄灯了。”惊羽将所见一一汇报给谢锦安:“门口的侍卫也被老亲王的人下了些料,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念佛堂的四周都埋伏了人手,基本都围在顾小姐的屋子那边。”
“靖北王世子带的人何在?”谢锦安望着沉伏在夜色中的祈国寺,平静问道。
惊羽道:“世子递了话过来,他的人都围在老亲王府人的后边,只要听见暗号,就即刻扑上去将人按住。”
见谢锦安神色尚且算满意,惊羽不由好奇道:“主子是如何说服了靖北王世子?”
护驾太后的确是个不小的功劳,并且可以取信于皇帝。但就怕皇帝问起靖北王世子为何
“同他打了一架。”谢锦安动了动手腕,淡然道:“他是个武痴,打赢了他,他就同意了。”
他语气虽是淡然,昳丽的少年面容上却闪过几分意气张扬:叶嘉屿的确身手非凡,但还是他更胜一筹。
要是告诉阿菀,阿菀必定会好生夸她一顿。
可惜他却要忍住,不能将阿菀牵扯进来。
“更何况,如今京城中就三个成年的皇子。”谢锦安嗓音低沉:“太子昏庸好.色,后头还有个觊觎自己亲生妹妹的母亲。武王则是性子极易自傲,好大喜功,实则只是半瓶水晃荡。”
“若你是要忠心于皇帝的靖北王府,你会怎样选?”
这还要多谢李皇后、永福公主与武王自己,都时刻在叶嘉屿的雷区之中蹦跶,让叶嘉屿厌烦。
惊羽拱手:“属下明白了。”
“等念佛堂中最后一盏灯熄灭了,他们就会行动了。”谢锦安将话头转到今日之事上:“你同我悄悄潜伏进去,等着他们得手。”
说到此处,谢锦安眼眸中泛出如狼一般的野光:“就趁着他们得手后的那一瞬松懈,我进屋去,你留在外面处理旁人,拖延到世子带人赶到——记得,要留活口。”这样,才好指证老亲王。
说罢,谢锦安就紧紧地盯着顾菀那未熄的灯光。
他不是第一回 做这样的事情,今晚却是格外地紧张。
他会拼了性命,在之后的混战中,保阿菀毫发无损。
*
琉璃将蜡烛上的灯熄灭了。
屋中霎时就陷入一片黑暗,惟有从窗子缝隙透出来几缕月光。
顾菀将枕头下的匕首取出,握在手中,背对窗子作入眠状。
琉璃在怀中揣了蜡烛和火石,也学着顾菀的模样。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顾菀就听到密密的窸窸窣窣声,以自己的中心,一点点地靠近。
片刻后,原先没关严的窗子就被小心地推开。
窗子旁边的桌子上,顾菀特意将香炉放在那里。
里头是沉甸甸的香灰。
一道粗犷的男声传入顾菀耳朵之中:“四当家的!俺看了,这香烟炉子的灰全都满了,这两个小娘们将这迷香都吸得足足的!”
另一道男声低声呵斥道:“老九,小声点,不要惊动了旁人。”
随后便是两道翻窗入室的声音。
粗犷男声又道:“四当家也太小心!那色迷迷的死老头不是说了吗,吸完了这一炷香,睡得比死人还沉!”
“她们是吸了迷香,这院子里别的人又没有!万事谨慎为上。”所谓的四当家就道:“那死老头说的话也不能尽当真!他与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难保不会转头就坑死咱们!”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屋子里靠近。
美人塌上缩着的琉璃被忽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