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多说一项因看他重新上朝,顺带着踩一踩的事情。
“王妃还未醒吧?”谢锦安知晓顾菀的觉浅,怕吵到顾菀,故而昨晚主动到书房的卧床中安歇。此刻要离府上朝,他不免担心问了一句。
小时子系好朝服上的腰带,恭谨答道:“奴才昨晚就按照您的吩咐嘱咐了李管家,今早不论是什么事情,务必等王妃醒来后再行汇报。”
“今日天凉,你叫小间子留在府中,给琥珀琉璃传话,让王妃不要贪凉,多添几件衣裳。”谢锦安细细地叮嘱道:“昨日王妃喝药时皱了皱眉,应当是觉得药苦了,令采买的人——罢了,本王下朝的时候去杏花记亲自选罢。”
他顿了顿,接着低声吩咐道:“杏花记旁边有一家同玉春茶楼,记得提醒我去定个下午的雅座。”
适逢降温,与阿菀一块儿围炉煮茶、相携看戏,倒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目前皇上投心于景州派选之事,估计不会顾得上给他派发政务。
最后这一点儿空闲的时间,谢锦安想带着顾菀多玩乐些。
若是能见阿菀常笑,纵然掷去千金,亦能舍得。
谢锦安如是想道。
小时子一一应了下来。
随后伸出手去,恭谨地想为谢锦安整理一下衣领,正望见谢锦安抬起手,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对谢锦安躬身,语气中有点受惊吓的意味:“王爷,等会儿要去早朝,不如等早朝之后再行练习罢?”
谢锦安的俊眉微挑,难得露出一分迷惑之情。
片刻之后,谢锦安才反应过来,小时子所指的应当是他昨日,拿小时子练了练描眉的事情。
他第一次上手,的确发挥生疏,给小时子描了一双崇山峻岭。
除此之外,他描眉的时候下手重了些,画上的眉黛浓黑,让小时子花了颇长的时间,才勉强清洗干净,所以给小时子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谢锦安对此颇有歉意,给小时子补了一月的月例以作补偿。
“不必了,我已经让李管家去寻许多面具来练习描画,既方便清洗,也不为难你。”谢锦安挥了挥手,又低头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他昨晚还仔细研读过了染蔻丹的步骤,可以自己先试一试。
阿菀的指骨,纤细白皙,若是染上了蔻丹,必然是极好看的。
这般想着,谢锦安俊面上就流露出几分笑意,心情尚好地坐上李管家备好的马车。
小时子跟在后头,摸着自己怀中多出的一月月例,心里头不免有些后悔:其实……若是每回都有月例拿,那他主动给王爷练练手也是心甘情愿的。到时候王爷练好了,王妃高兴了,他的钱袋也鼓鼓囊囊的,多好呀。
等到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小时子在懊恼中想起一件事情,隔着车帘对谢锦安小心翼翼道:“殿、殿下,我想起来,昨个儿木家给咱们府上递了帖子,定的就是今日下午来,与王妃商量铺子的事情呢。”
这样一来,他家殿下下午带着王妃去煮茶看戏的事情,就要泡汤了。
果不其然,小时子话音刚落,就觉着马车中莫名冷了两分。
“殿下放心,奴才等会儿就去木府,让木掌柜择期再来。”小时子眼珠子一转,提出了新主意。
谢锦安闻言无奈地叹息一声:“她最喜欢看笑话,要是听了,估计更坚定了要来。”
罢了,王府名下的铺子是阿菀悬在心头的大事情。
瞧着阿菀为此都用不香膳食,还是早些解决的好。
*
顾菀醒后,闻得小间子过来的传话,不免笑问:“我都知晓了,但王爷自己晨时出门时,不知道有没有多穿一点?”
小间子连连点头:“王妃娘娘放心,秋冬的朝服本就偏厚实,为着不让王妃娘娘担心,王爷特意添了一件里衣。”
见顾菀面露笑意,小间子也笑起来,多说了几句谢锦安早晨离府时依依不舍之态,乖觉地下去到膳房传膳。
琉璃从内间捧了一件厚薄适中的轻棉襦衣出来:“王妃,就加这件好不好,上头绣着秋海棠的样式,王妃您也喜欢。”
“这几日府中倒是常见秋海棠样式,应景得很。”顾菀安睡一宿,此刻说话神清气爽,带着一点浅笑。
琉璃就笑:“王妃还不知道呢,这事都怪小时子大嘴巴,说王爷格外喜欢您送的那两朵秋海棠,回来后更是趁着阳光晴好的一天,将其晒干收了起来,宝贵得很。”
“加上王爷吩咐去花房请了专管秋海棠的宫匠回来,府中人揣摩着王爷与王妃您的心意,自然在秋海棠上面下功夫了。”
顾菀闻言轻轻颔首,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许。
她的指尖划过襦衣上精致绽开的秋海棠,垂眸瞧了片刻,才从琉璃手中接过穿上,而后洗漱用膳,有条不紊地继续处理府中的各种事务。
等到未时左右,李管家就来传,所请的木掌柜到了。
相比上回而来的低调穿着,木掌柜今日大约是因为肃王府的新婚之喜,特意穿了一身水红的长裙,喜人的同时更突显出几分温婉文静。
“恭贺肃王妃与肃王新婚之喜。”木掌柜亲手执了一精致木盒,面上笑意如花:“民女无甚相送,就奉上一盒十二份不同的花饼,择取每月盛放的不同花朵,是民女亲手所作,祝愿王妃娘娘和肃王一年顺意美满。”
她这话说得极让人舒心,送的礼也是极好——既不算珍贵,规划不到“贿礼”这一层面,但却能看见足足的诚心,令人动容。
“木掌柜客气了。今日是我请木掌柜来,有事情想要求教,却先得了木掌柜的贺礼。”顾菀眼底掠过几分惊喜,接过木盒后交予琉璃,随后亲自引了木掌柜落座,奉上一盏好茶:“今日木掌柜指点之恩,我没什么好回报的,只能请了太医院一位相熟的太医,请其上门为木掌柜的弟弟看一看腿疾。”
她将一块刻了“马”字的木牌递到木掌柜的手中:“马太医的府邸就在西边双福巷的巷子口,离木掌柜的府邸距离不远。”
木掌柜闻言微微有些愣神,而后如冰雪沐阳一样,脸上扬起格外温和的笑容:“王妃娘娘竟然还记得民女的弟弟,让民女感激不尽。”
“娘娘好意,民女无法言谢,愿意将经营了二十余年的商法经验教与王妃娘娘。”
“您有什么疑问,只管开口询问便好,民女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木掌柜既然这样说,那我便不客气了。”顾菀见状,笑如浅涡,将早就备好的账册打开,将自己的疑惑之处一一细细道来,向木掌柜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