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回王府,回到厢房,她放扬青与呈黛去歇着,自己“哐”地一下把门关上,不想沟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倪庚可以纵容她不上车的小脾气,但不理人是不可以的。
他把门推开,亲自倒了杯水,递到戚缓缓手边:“一路都没有喝水,来,把它喝了。”
戚缓缓不接,倪庚坚持,她不耐烦用手一推,手洒了倪庚一袖子,戚缓缓的身上也被波及。
戚缓缓拿帕子擦着湿的衣角,一边道:“你干什么呀,就不能让我安静会儿。”
倪庚把杯放下道:“你这火发得毫无道理,又不是我让姓耿的不来的,他连与你好好道别都没胆量做,可见当真如我一开始所料,他配不上你。”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戚缓缓火冒三丈:“还不是你在背后使了手脚,若是你不私下泄露,凭着我那家店,我与耿公子各取所需,我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倪庚脸色一暗:“就这么想离开王府,这么想嫁人的话,嫁给我啊。”
“呵,我可配不上王爷您,在殿下心中,我只配得上纳妾书。”
倪庚:“早与你说过,侧妃的位置是你的,况,现在哪还有什么王妃,你是这府上唯一女主子。”
戚缓缓根本懒得与他说,侧妃也是妾,她若这样说了,显得她好像在争王妃之位,事实上,就现在的倪庚来说,她不想与他过一辈子。
倪庚见她不说话,想她是否态度有所松动,毕竟侧妃的位置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他若勾勾手指,有意放话,京都圈里,抢着来给他做侧妃的官宦富贵人家的女儿不要太多,倪庚不知戚缓缓到底在不满意什么。
他语气低缓了一些,道:“侧妃与妾妃还有侍妾不同,是可以上名册的,侧妃的上面只有王妃一个品级,我可以向你保证,封你侧妃后,不会有王妃,至少在你生下孩子前,我不会让王妃进府。我上次也说了,会找一个性子软家世弱的女子来做王妃。一个无势无靠山,连个孩子都没有的王妃名存实亡,是不会凌驾在你之上的。”
戚缓缓看他,看得久了也不说话,直到倪庚不耐道:“你知道的,这些我是可以做到的,很容易并不难的。”
他说着拉起戚缓缓的手:“我会一辈子不让你受委屈,你那些害怕与顾虑都不会发生。我会做得比你母亲想像的局面还要好,还要于你有利。相信我,好吗?
倪庚眼神真诚热烈,戚缓缓还是只看着他不说话,他得不到她的回答,紧张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终于她道:“我难道就不能不嫁你吗,哪怕是正妃,我不可以不要吗。”
倪庚眼里的光灭了,他松开她的手,站直道:“不可以,是你先开始的,你忘了吗。”
“可那是你骗我在先,我若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时王,我是不会多看你一眼的,我会离你远远的,怎么可能去招惹你。我不怕告诉你,你来崔吉镇之前,是打算一辈子不嫁的,最次也就是招个吃我的穿我的听我的上门女婿,我爹娘都答应我了,我本可轻松快乐过一生的,现在却要背井离乡与你在这里缠斗,我怎么这么倒霉。”戚缓缓真是越想越委屈,她到底是个什么命,本该与京都的时王爷一点关系都不会有的,命运真是捉弄人。
“你认为遇到我是倒霉之事?身份就那么重要吗,我还是我啊,你的意思,若我是郊外木材场的沈弈,你就愿意随我嫁到京都来,可我与沈弈有什么区别,你见到的沈弈从一开始就是我。”倪庚冷冷地说道。
相比之下,戚缓缓没有他冷静,她是激动的:“对,从一开始你就是个骗子。”
倪庚声音越发的冷:“骗了你也就骗了,你得认。还有,从今天起,不再有什么赌约。我总想着带你回来时用的方法太极端,怕吓到你,所以到了京都,对你用了些和缓的方式,如今看来根本没用,你心太狠,你根本没考虑过回头。”
倪庚还想说,戚缓缓不止狠心,她连心都没有,她看不到他所做的努力,为了她去皇上那里苦求,为了她负了郡主。
她不值得他再走心思,再去付出,他要让一切回归正轨,他是时王,是她的主子。他的身份本就与众不同,就算是府上的王妃也都是他的婢。这王府里只有一个主子,就算皇宫里终究只有皇上一个主子一般。
“明确告诉你,就算你再去找多少个来,他们知道你住在我这里,都不敢要你的,这个赌约从最开始你就根本赢不了,你注定是输家。”
戚缓缓听着倪庚所言,看着他的样子,她一点都不惊讶,她一直都知道的,她若一直不肯妥协,他们一定会走到这一步的。之前那些,不过是倪庚给的假象,一种延迟她绝望与痛苦的自欺欺人。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一个仇视你的我。”戚缓缓知道她若不做点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崩盘,而崩掉的结果,是她不能承担的。
倪庚:“我不想,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向往的是什么。”
戚缓缓站了起来,她难得主动走向倪庚,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能看清他眼眸中她的影子,她道:“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会试着让我们回到过去。”
倪庚眼中有光一闪而过,他问:“什么事?”
戚缓缓:“我要做王妃,我要做你的正妻。做得到吗,做到了我就认。”
戚缓缓知道他做不到,皇上又如何,也不是想选谁做皇后谁就能做的,更何况他一个王爷。他能与郡主退婚已费很大的力,戚缓缓其实知道的。
倪庚静默,深深地看着戚缓缓,过了不知多久,听他道:“好。”
他说着一把搂住她,腰被他箍得很紧。戚缓缓立即又道:“还有!你不能纳妾,我要像我父母那样,一世一双人。”
倪庚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腰上的手松了,覆上了她的颈侧耳侧,他道:“我答应你,我的妻只有你,这是我的承诺,同样的,你也一样,要懂得认命、认主。”
他的拇指按到她脖颈的跳动,感受着血液的流动以及跳动的频率。
他咬着字道:“跟我说,你是谁的?”
戚缓缓全身起着颤栗,她觉得自己被一只恶狼盯上,她若敢说错一句,它就会让她尝尝獠牙的厉害。
戚缓缓咽了咽,喉咙滚动,她道:“我是你的。”
倪庚:“我是谁?”
戚缓缓:“你是,时王。”
“不对。”
“你是倪庚。”
倪庚轻摇头,磨着她的额头:“不对。”
戚缓缓:“你是,我的主。”
倪庚的手离开了她的颈侧,这次他紧紧地搂住她,她的脸贴到他的胸膛。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胸膛嗡嗡的。
“我从小习惯了,并不觉得权势是个好东西,可此刻,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真心觉得拥有至上的权势可真好。你的爱人,你说不爱就可以不再爱,你的夫君只是因为你需要个挂名夫君而已,无论哪种,都拿不住你不是吗。只有做你的主子,才能永永远远把你留住,不论你是否心甘情愿。”
“缓缓,只要我把正妻的名分给你拿来,只要我只有你一人,你就认,对吗?”倪庚问。
戚缓缓颤着音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