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悲伤里莫名抽出一种强烈的憋闷感。
为什么那样冷玉无瑕的人,会被最没资格玷污的人玷污。
江月白这三个字,清凛出尘到,他连想都不敢往那个方面想一下!
却能被穆离渊那样蹂|躏、折辱、当做发泄欲|望与仇恨的奴。
不公平。
还是不公平。
从来都是,不公平......
默苏出声喊他的时候,纪砚口中已经充满了咸涩的血味。
他咬牙咬出了血。
默苏将装着风雪夜归碎片的木盒拿给纪砚,却在交付前一刻又收了手。
纪砚抬眼。
默苏问:“尊上为什么要答应你。”
她不想再做摸不透心的鹰,她想做个能看透心事的人。
纪砚深吸口气,将血腥气咽回肚里,道:“我方才已经解释过了,北辰仙君的本命剑要......”
“尊上他,”默苏的黑瞳盯着纪砚,“是不是根本不恨北辰仙君?”
纪砚曾经是和穆离渊最熟识的师兄弟,她觉得对方应当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魔岭风寒,吹来的紫藤碎花却是柔软。
“他当然恨。”纪砚在风中低声说,良久,又补了一句,像是回答也像是自语,“但也不全是恨。”
默苏皱起了眉。
人的语言总是晦涩难懂,她已经尽力学了很多年,但仍旧觉得有些人说话难懂。
比如面前这个人。
纪砚也并不打算让对方听懂。
因为有些东西,永远没法直宣于口。
肖想、爱恨、欲|望、摧残、毁灭......
肮脏的念头缠绕着尘世间的凡夫俗子。
他们的心,其实都一样不堪入目。
......
魔卫们奉魔尊的命令砍掉了紫藤树。
昔日花树摇曳的地方,此刻只剩一个深坑。
像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
深夜又落雨,将伤疤里填满了泪。
穆离渊坐在深坑旁,望着泪滴涟漪的水面倒映着无星的夜。
他终于鼓起勇气从藏香楼回来。
从忘记痛苦的酒醉里脱身,就好似活生生剥掉一层皮肉。
清醒的记忆如尖针利刃,扎得他浑身剧痛。
他召出了九霄魂断剑,用指腹轻抚了一遍。
而后抬手,再松手。
沉重的长剑砸破水波,沉入看不见的深处。
魔气缭绕四起,封住了深坑。
雨水消失不见,伤疤愈合在长夜。
没有了。
这回什么都没有了。
风雪夜归还了。
这把剑他丢了。
沾过江月白血的紫藤也砍了。
穆离渊深吸口气,慢慢站起身,想要在晚风里不带牵绊地走。
他已经抛掉了所有染着江月白气息的东西。
他只想能从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挣脱!
可牢笼不只是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