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午脸色阴沉如水,正想让管家把虞图南和季湛打发出去,虞图南抬臂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刚才没让观众品到笑话是我的失误,不过现在还有豪门丑闻这桩八卦谈一谈,相信陆总应该会很满意?”
陆成午脸色微变,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下意识走出八角亭,下台阶上前两步,看清封面上的字后,身形一顿,“亲属报告”四个字刺得人心慌。
天上忽地下起了小雨,管家上前两步进入八角亭,将早前准备好的伞撑起,规规矩矩低头站在陆成午身后。
“既然下了雨,那我快点说完,省得浪费双方时间。”
陆成午双手紧握成拳,“退出去,不准任何人进来。”
管家恭敬应下,双手向前伸,将黑色的伞柄递给陆成午,淋着雨快步离开,路过季湛时又听陆成午说:“把他带出去。”
季湛扯唇,淡淡瞥了眼管家,一股“你敢动我试试?”的嚣张劲,管家之前听说过他的身份,更知晓他的脾气,不敢动粗,只得回头求助般看向陆成午。
倔强的少年不肯走,陆成午气得脸色僵硬,在心里暗骂季文柏和季湛这对父子。
骂归骂,又不敢真的派保镖过来把季湛送出去。季文柏为了离家出走的儿子不惜跟他杠上,可见季湛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真对季湛动手,季文柏早跳出来跟他拼命,到时候影视界就不是现在这般小打小闹了。
思及此,陆成午只得压着脾气说:“季文柏的儿子来陆家做客,陆家自会招待一番,现在下了雨,不适宜待在这。”
季湛没动,仍保持着目视前方看空气的习惯。
场面一时诡异下来。
虞图南轻笑,侧身拍拍季湛的肩膀:“跟他去客厅里休息会,吃点东西。”
陆成午不想让接下来的事传出去,在她跟陆子野、季湛羽翼还未丰满之前,季湛少知道点事,对他有好处。
季湛抿唇,顿了两秒,转身朝来时的客厅走去。
无视陆成午的话,倒很听虞图南的。
说什么应什么,连句“为什么”都不问,让他走就走。
陆成午深呼吸,压着情绪。
小花园里,除了陆成午,只剩下虞图南和陆子野。
雨越下越大,虞图南上前几步,跟陆成午擦肩而过走进无人的八角亭里,坐在陆成午原先的石桌前,桌上点心茶水应有尽有。
山茶花布满花园,纯净洁白。
“倒是会享受。”
虞图南讥笑,起身,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成午的身影。
他撑着伞,伞沿挡住大半视线,虞图南用从小石桌上拿的一把折扇,轻轻挑起黑伞的伞沿。
“现在没人了,我应该怎么称呼您,陆总?”虞图南顿了顿,漫不经心地问:“亦或者,我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
陆成午脸色阴沉。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陆成午。”虞图南皱眉:“为了保险起见,我做了两套检测,一套亲子鉴定,一套亲属鉴定。我跟你是父女,跟陆子野是同父同母的姐弟。”
虞图南特意强调了“同父同母”四个字。
“你自己在访谈中提过,你还有一位养在国外的女儿,神秘低调,大陆子野两岁。正巧,我也大陆子野两岁,既然我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那位低调神秘的陆小姐又是谁?
生下我的母亲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又生下一个女儿,当初又没有双胞胎的消息,所以她要么是你捡来的养女,要么是你喜欢的私生女。你利益至上,不可能对一个无血缘无价值的养女那么好,答案是后者,对吧?这一园子山茶花,就是你为她妈妈种下的,纯洁又美好的白月光。”虞图南嗤笑。
“我出生时,你调换了我跟她的身份,让我成为无母的孤女,私生女取代了我的位置,在陆家安然无忧地活了下去。
你真的很爱她,爱你的白月光,为了将陆氏资产交给她,放纵陆子野为非作歹,路人缘尽失,等他受千夫所指,陆梓漪回国后,你就可以用‘对陆子野失望’的借口,废除他的继承权,顺理成章地资产交给低调的私生女。”
陆成午由最初的慌乱,听到最后,已经慢慢冷静下来。
越危险的时候,越不能崩。
“你想要什么?”
虞图南语气淡淡:“不愧是小时候调包女儿的大心脏人物,恢复得这么快。”
陆成午无视虞图南的阴阳,深呼一口气,重复道:“我会尽可能满足你。”
虞图南倒没料到陆成午会这么快猜到她的来意。
她从没想过能用一份简单的亲子鉴定报告整垮陆成午,现在陆氏集团掌握在他手里,他最有话语权,把这条消息曝光,她不仅失去了最后的底牌,到时候凭借陆成午在影视圈的资源和地位,把事情公关下来。
到时候他有很多理由解释,不清楚为什么孩子会调包,再花钱雇个替死鬼出来,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没有证据给他定罪。
在道德的舆论场上,他会受尽谩骂,尽管会对他的生活造成影响,但在事业上,最坏也只是从管理位上退下来,将陆氏集团ceo的位置交给别人,由别人来决策。
私底下,他依然掌握陆氏的命脉,股票、财产由他掌控
想让他真正遭殃,一份亲子鉴定不够。
等舆论、热度过去,她和陆子野会成为陆成午的重点打击对象。
可那时候,她失去了对抗陆成午的底牌。
将底牌牢牢握在手心里,让陆成午忐忑,让他紧张,让他永远活在定时炸弹爆炸前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