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亮了。
“若是只有一次,我还可以安慰自己,说是我睡糊涂了出现的幻觉,可那天晚上之后,我每天晚上都会在半夜被压醒,我查了一下,在华国,你们好像管这个叫‘鬼压床’。”
伯纳尔喝完杯子里的水。
“听你的描述,确实很像鬼压床,不过也不能完全肯定就是,你当时去考察的地方,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应该没有,”伯纳尔回想,“对了,当时突然下起大雨,我们去一座废弃的庙里躲了一会,我想想,那座庙里,供奉有佛像,只是佛像的样子有些凶恶,不太像正常的佛像。”
“介意我看看吗?”谢钦辞问。
伯纳尔摇头。
谢钦辞走到他身边,食指抵在他眉心,伯纳尔只感觉一股暖意从眉心向身体蔓延,驱散周身挥之不去的阴寒。
“你被东西缠上了,是有人将你的生辰八字供奉给野神像,相当于将你献祭给野神像,那个东西实力不算强,只敢在半夜出现。”
“生辰八字?是具体出生时间么?”
谢钦辞点头。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伯纳尔脸色变冷,他带来的,都是他的心腹,不会背叛他,除了他那个弟弟。
他就说呢,他那个还弟弟最近怎么这么安分,原来是在这瞪着他。
“谢,如果这件事不解决,我最后会怎样?”
“你的身体会被那个东西占据,灵魂成为那个东西的食物,它将披着你的皮,行走在世间。”
谢钦辞停顿了一会,继续道,“那个东西,还会听从给它献祭之人的命令行事。”
“你说那个东西每天半夜压在你身上,它其实是为了把自己塞进你的身体,若正常情况,它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就该成功了,你能维持这么多天不被附身,实在难得。”
“可能是因为这个,”伯纳尔从脖子上取下一尊小耶稣像,“这是我母亲为我求来的。”
谢钦辞对国外的神话体系了解不多。
半夜,他确定了,的确是这尊小耶稣像的功劳。
肥硕的黑影趴在伯纳尔身上,使劲想附身在这具身体上,却总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被一道柔和白光阻挡。
伯纳尔又一次被压醒了。
他的身体无法动弹,只有嘴能动,他动了动唇,在黑影怪异的笑容中,大喊:“谢大师!”
房门推动,发出轻微响声。
黑影回头。
灯打开了。
谢钦辞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
有些像佛像,只是身形有些扭曲,脸上没有眼睛,只剩鼻子和咧到耳根的嘴巴,像一尊被损坏的佛像。
这是一只由山野精怪伪装的伪佛。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一只野鸡精。”
“放肆,休得对本座无礼!”野鸡精自从附身到佛像上,受百姓供奉后,再也没被人道破过身份,见这个年轻人一语道破自己的真实身份,怒不可遏。
浓郁灰雾从野鸡精身上溢出,朝谢钦辞袭来。
野鸡精放弃了难啃的伯纳尔,它一定要给这个毛头小儿一个教训!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野鸡精的全力一击,完全不够谢钦辞看的。
谢钦辞轻而易举制住了它,将它抖回原形,拎起翅膀:“这个模样顺眼多了,干什么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懂个p,”野鸡精口吐芬芳,“之前的样子多威风?”
谢钦辞手上用力,野鸡精识趣闭上嘴。
这个大佬它惹不起。
伯纳尔从床上坐起来,不可思议:“就是一只野鸡想害我?”
“你才野鸡,你全家都是野鸡!”
“闭嘴!”谢钦辞呵斥。
“谁指使你上他身的?”
“他的血脉亲人,将他献祭给我,那他就是我的了,该死的外国佬,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外国人的身这么难上?”野鸡精骂骂咧咧。
“我容易吗我,等了几百年,好不容易等到个祭品,还是个外国佬,我都没说什么,搞得谁稀罕外国佬身体似的。”
“你是怎么附身在神像上的?”谢钦辞被它吵得耳朵疼,打断它的絮絮叨叨。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死了,再醒来就在神像上,有好多人供奉我,我的魂体越来越强大,当神可比当精怪好多了,当精怪的时候,我都得躲着人走,当神就不一样了,他们主动祭拜我,主动给我上供,想吃什么都有……”
野鸡精咂咂嘴,一脸回味。
难为谢钦辞能从它脸上看出回味之色。
古时候,确实有用活人献祭的前例,谢钦辞抖了抖手里的野鸡精:“你之前吃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