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侍从禀告道,“陛下,娴妃娘娘说头风发作,今日就不去养心殿了。”
慕容循一听,原来皇帝今夜着急赶他们离宫是为了娴妃,“娴妃娘娘可真恃宠而骄啊。”
“恃宠而骄?”萧铎不以为意,在他的印象里,娴妃时常小恙不断,“娴妃体弱,她不是有意不见朕。”
“只是头风发作便推脱侍寝,怠慢陛下,娴妃娘娘这还不算恃宠而骄?”慕容循道,“臣的妾室,即使生再重的病,也是上赶着讨好臣。”
边上的司徒珏并不言语。
“臣有经验,陛下只要冷落娴妃娘娘一段时日,娘娘的头风便无药自愈了。”
***
几日之后,驻守南疆多年的定南王抵达皇城,此行带着他的女儿凌香环,言辞之间说将女儿献给皇帝。
贵妃立即命人给凌香环在宫里安排住处。
清晨郁灵去给贵妃请安,正好撞见了这位定南王幼女。
蔡姑姑在她耳边提醒,“这位便是定南王的幼女凌香环,小时候曾是飞云长公主的伴读,见过陛下几面。”
原来如此,定南王将女儿送入皇宫,此举措是向皇帝投诚哪。萧铎的皇位并不稳固,在内,朝堂之上的老臣不服他,在外,几位皇叔从不踏出封地一步,所以定南王此举至关重要。
凌香环生得端庄脱俗,行走间连步摇都不曾晃动分毫,贵妃不问话,她便低眉静默,不愧是自小在宫中教养过的,忽然天成的贵族仪态。
贵妃安排了凌香环在宫中的住处,待她退下之后,贵妃便道,“娴妃,这位定南王幼女是否格外耀眼?”
“是、”凌香环与她年纪相仿,但郁灵觉得自己即使比她地位高,在她面前也显得格外暗淡。
“她的父兄得力,定南王名号世袭,又自幼与陛下相识。这几日朝堂上有臣子上奏,求陛下封她为皇后。”
郁灵听得头皮发麻,她知道方才为何心里不适了,又为何觉得自己在凌香环面前暗淡了,凌香环的气质她的言行举止,简直是一位完美的皇后。
朝堂上早有议论,贵妃贪恋权势,身体孱弱,并无所出,外加她的父亲忠勇侯早已经战死沙场,实在不宜掌着后宫权柄。
“娘娘,定南王老奸巨猾,他是冲着皇后之位来的。”蔡姑姑对贵妃道。
顾贵妃岂能不知啊,凌香环是那样年轻,家世那样显赫,那样像一位真正的皇后,而萧铎也需要定南王的臣服。
等等!郁灵如梦初醒,倘若凌香环登上皇后之位,她这个娴妃岂不是全无用处了?可是她很爱她的金饭碗!
隔日郁灵又去了贵妃寝宫,方至门口就听见了欢笑声,蔡姑姑走出来瞧见郁灵,“娘娘今日来迟了,定南王幼女一早就来谢恩了,服侍贵妃吃了药。”
服侍贵妃吃药通常是郁灵要做的事情,这凌香环怎么抢她的活呢?!
“此刻她又在替娘娘调香呢,娘娘欢喜得不得了。”不过一日,蔡姑姑言辞之间,显然已经对凌香环改观了。
这危机感顿时叫郁灵警惕起来,她倚靠在门口偷偷瞧着里头的动静,凌香环正与贵妃说笑,贵妃笑得那样开怀,两人好似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
郁灵与贵妃相伴六年之久,两人都不曾这么笑过!!
听说凌香环在做茶、调香的技艺超群,而自己学了好久都不像样。
郁灵指尖几乎抠入门框,比凌香环当上皇后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她可能取代郁灵在贵妃身边的位置!
凌香环调制的熏香真好闻,人还生得好看,家世还显赫......
“我不会是要失宠了吧......”
“谁要失宠了?”
身后骤然响起的声音吓得郁灵回首,“参见陛下。”
少女面上落寞的神情入了男人的眼。
萧铎步入殿中。
“参见陛下。”凌香环方入宫还未有位份,很识趣地道,“臣女退下了。”
“娴妃也来了?”贵妃瞧见郁灵,朝着她招手,“陛下来得正好,臣妾有事要同陛下商议。凌香环身份尊贵,定要封妃才对得起不负定南王的期望,只是,如今四妃之位齐全,臣妾还请陛下拿个主意。”
“这倒是不难办。”萧铎侧眸看向郁灵。
郁灵抬眸,神情无辜,“?”
萧铎他什么意思?
“不如将娴妃降为嫔?”
郁灵如临大敌,萧铎他来真的?
贵妃不置可否,“一切由陛下做主。”
郁灵在两人的目光下都快忍不住哭了,一旦降为嫔位,所受的待遇将是天差地别。父亲说好的混年资呢?皇帝翻脸不认人呐!
闷闷不乐地离开紫宸殿,郁灵缓缓行在廊下。
“凌香环家世好,人生得漂亮,性格温顺,技艺高超......我什么都比不过她。”
“确实如此,爱妃。”
郁灵回头见萧铎也出来了,长廊寂静,“娴妃今夜要来养心殿么?”
空无一人的昏暗长廊上,郁灵仰头看向萧铎,要降她为嫔,还要她侍寝。这不就是要马儿跑还不要吗吃草么?!
更何况贵妃似乎也偏向了凌香环,天都要塌了,轻问她哪里什么工夫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