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没想这一茬,一时茫然了几分:“我虽然武功不行,但轻功……勉强能看,届时挟持个人质,应该能跑掉。”
颜词摇头道:“太冒险了。”他朝着周围的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全部下去。
等侧厅只剩三人后才道:“往年宫宴邀请的全部都是居住在京州的朝中大臣和女眷,戒备森严,可此次宫宴,却将以往从未纳入名单早已驻守封地的王爷,也全部邀请了回来。”
“虽说只是寻常宫宴,但与鸿门宴相差无几,姑娘只怕是……有去无回。”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姜时镜取出帕子把少女指尖粘上的汤擦掉,不疾不徐道:“殷予桑也在京州。”
桑枝愣了下,临去昆仑前,她曾问过殷予桑作为宫主为何不参与武林大会,他说京州有些事需要处理……她蓦然反应过来,迟疑道:“他与康王有牵扯?”
姜时镜放下帕子,眼睫半垂,遮住了眸内的情绪:“我先前同你说过,三姑娘有心爱之人。”
他弯起唇角,慢吞吞道:“就是大舅哥。”
桑枝:“?”
京州闺秀和江湖杀手,话本子诚不欺她。
“怪不得他连武林大会都能放弃。”桑枝扯了扯唇,更为不解,“既然他来京州是为了三姑娘,为何任何依旧被堂主发布到了弟子手上。”
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了不对,伏音宫并不是殷予桑一个人在管辖,底下的堂主各司其职,他既然能为了三姑娘放弃出席武林大会,便不可能不通知各堂主,某些人万万不能动。
此次的刺杀任务,甚至用飞鸽传书,专门送到昆仑,让一个预赛就淘汰的弟子执行。
“伏音宫出了叛徒。”她凝重道。
姜时镜没应答也没否认,转而道:“殷予桑没有阻住伏音宫内的弟子认你为小宫主,就代表着他将你当做妹妹对待。”
“你拦截京州这边的所有弟子,他亦不会说什么,只不过……”他转着手里的茶杯,意味不明道,“惊动背后的那只手,再想抓便难如登天。”
颜词听了许久,忽道:“宫宴那日,我可以带桑桑姑娘进宫,但刺杀与假死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桑枝:“假扮丫鬟吗?”
姜时镜:“不然你还想以什么身份站在他身边。”
颜词微笑着回视着少女,礼貌里透着一丝疏离。
桑枝:“…………”
沉默,长久的沉默。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尴尬地挠着额角道:“你们许久未见,应当有许多话要说,我先去小院,洗漱更衣。”
说罢,抱起变温的汤婆子就跑,颜府的布局她非常熟悉,甚至不用丫鬟引路。
管事嬷嬷尽职敬业地站在大厅外的转角阴影里,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布满皱褶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从姜公子半夜赎你离开,老奴就知道,你定能飞上枝头。”
桑枝低头走过半挂起来的纱幔,报以一笑:“嬷嬷好。”
嬷嬷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姑娘不必客气,老奴带您去湖边小院。”
桑枝暗下叹了一口气,取出方婉塞给她的钱袋,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放进嬷嬷的手心里,乖巧道:“桑桑还得多谢嬷嬷照顾,这是谢礼,请嬷嬷务必收下。”
嬷嬷笑得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子,皱纹挤在一起,连客套拒绝话都没有,将银子放入袖内,脊背微微弯下,语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恭敬:“姑娘这边请。”
湖边小院里被重剑砸得四分五裂的地砖已经补好,随行的刀宗弟子也全部住在一起,此时正在收拾带来的物件,见到桑枝后,皆会唤一声少夫人。
嬷嬷颇为骄傲地跟在她身边,仿佛瞧见了女儿功成名就,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没有下去过分毫。
“小飞鱼呢?”桑枝看向云母。
此次来京州,堇青因刀宗禁药的事情,并未随行,因而哀怨了许久。
云母颔首道:“在少夫人的房间内,还未睡醒。”
他对于这个称呼依旧非常别扭,无法接受半日的功夫还存有疑虑的蜀地人变成了少夫人。
桑枝点了下头,照着嬷嬷指引的路,推开了姜时镜隔壁的房门,屋子很干净,一尘不染,小飞鱼趴在桌子边,下巴枕在丑娃娃上睡得如死了一般。
京州的气温虽比昆仑高不少,但仍未达到蟾蜍能自由活动的温度,它身上的温蛊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消退,因而一路上,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桑枝摩挲着腰间的荷包,思考着要不要再种一只温蛊熬到升温时,嬷嬷忽然惊叫一声:“怪物,这是怪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金蟾。”
小飞鱼被突如其来的惊叫吓醒,迷茫的睁开横瞳,整个呱云里雾里。
它歪了下脑袋,喉间发出一阵鸣声:“呱?”
桑枝走到它身边,弯腰摸着它的大脑袋,安抚道:“没事,继续睡吧,晚些我再给你种只温蛊,院子边上有个人工湖,无聊时可以下去玩。”
第157章 晋江
◎京州事变03◎
嬷嬷震惊地看着她的动作, 手扶上门框,吓得手发颤,哆哆嗦嗦道:“这是……姑娘养的怪, 怪物?”
小飞鱼不是第一次听到怪物这个称呼, 视线转向门口半躲半藏的嬷嬷身上, 横瞳拉成一条细线,喉间的鸣声隐隐带了警告的意味。
“小飞鱼只是长得大了些, 不是怪物。”桑枝站起身回眸望向嬷嬷, “它能听懂部分词汇,还请嬷嬷谨言慎行。”
嬷嬷打着颤后退至门槛外:“能长这么大的蟾蜍……应该都成精了, 姑娘还是小心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