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不想同他计较,惹了他不快,而后旁生枝节,为难的还是自己。
因此听罢他所说,脚步顿了顿,头回也没回,便继续往前走。
宋也出生世家,父亲是国公爷,母亲是长公主,从小便是被捧着长大,而后又官拜宰相,权柄朝野,一生顺风顺水,显赫至极。
倒是第一次有人胆敢这般忤逆他。
他本是想放走他,可他来这楼里也见了绝色。过一分便觉得丰腴,减一分又觉得单薄,倒是没人像她一般的骨肉匀称,也便也没有了念想。
他不为难自己,能用钱财解决的事情,再方便不过。
否则不日后进京城,还带着一个商户女回去么?不说他的身份,便凭着他婚事已定,亦是不体统的。
可她竟丝毫没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
他声音发沉:“姑娘大可以不顾一切地踏出这屋子,只我提醒姑娘一句,我既可以让徐家袁家一夕间倾覆,便可以将一只会咬人的兔子狩杀剥皮,令它乖巧地匍匐在我脚下。”
温迟迟眉心跳了跳,脚上也跟着顿了下来。
咬了半晌嘴唇,她转身看向宋也,“天下女子那般多,我不过微末如蜉蝣,公子为什么偏偏要我呢?”
话中都带了哭腔了。
宋也眉毛拧了拧。
“杭州地僻,我有的选么。”宋也眼睛落在她身上,毫不避讳地打量她。
半晌,他招了招手,“眼泪擦干,过来。”
温迟迟知道自己今夜说什么也走不了,索性毫不顾忌地用袖子将自己面上的泪花立即擦干。
这一番动作自然落到了宋也眼中,他身上一僵,鸡皮疙瘩四起,性洁如他,难掩面上的嫌恶,“谁允许你这么做的......将袄子褪下来!”
温迟迟垂眸,听话地将袄子褪了下来,乖巧地挑不出一丝气度。
宋也却一口气横亘在心中,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反而哼笑了出来。
他自小便被长公主教导约束,虽做不到完全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却足以将喜怒不形于色造诣得炉火纯青。
他将褪下的袄子的温迟迟捞在了怀中,捧着她的脸,看她脸上残存的盈盈泪花,“故意的?”
温迟迟吸了吸鼻子,不解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故意。”
宋也声音轻柔地告诫,“我喜欢女人的典雅知性大方,从不喜欢粗俗浅薄之流。明白吗?”
温迟迟心头微动,点了点头,“明白的。”
宋也刚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听见温迟迟不动声色地道:“公子,你搂得的太紧了,我腰疼。”
娇滴滴的嗓音,柔和的话语,却在宋也耳畔轰然炸开。
他骤然想起徐成将才那手便是落在她腰间,如今鼻尖竟飘来淡淡的酒肉气。
他虽不至于洁癖至此,可那一双泛着油光的肥手,昨夜也出去荒唐了一夜.......
宋也被气得脑子发晕,简直没法再想下去了,他黑了脸,沉声道:“去洗,不许留一丝一毫的味道。”
温迟迟微微松了一口气,将出门的时候,骤然被永娘拉到了一边去。
倩影迎着月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室内烛火昏黄,宋也背对着灯火坐,身后投来的便是窈窕的身影。
他正半阖双目眼神,听见动静也懒得再抬头,指了指自己的膝。
暖香入怀,宋也正要凑近她时,骤然睁开了双眼。
一双凤眸沉得似水,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永娘神色娇媚,娇滴滴地唤他:“爷......”
宋也捏着她的下巴咯吱作响,似笑非笑,“你也配么?”
说罢,挥手便将永娘甩到了地上,丝毫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
“叫温迟迟滚进来见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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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家五姑娘,大房幺女,天真烂漫,宠爱中长大。
待到年长,父母有命,虽是盲婚哑嫁,但她见着的程家二郎那张颇为英俊的脸,便也就应了与清河程氏的婚事。
婚后十年,执掌中篑,掌管后院;晨昏定省,孝顺长辈;进宫奏对,酬宾宴客。
她不仅要做贤内助,要给他生孩子,还得帮他照顾新寡的表妹。
而她夜里看着那冷脸的男人睡梦中将自己的被子抢过去,半天都不肯撒手,心中忽生一团气。
鬓角生霜也就罢了,竟还要蓄须,她当初在乎的不就是一张脸吗?
脸看腻了,还不懂体贴人,房中事更是力大如牛。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当真是瞎了眼了!
第二日,幡然醒悟的五姑娘给程昭广纳十房美妾,将儿子送进学堂后便乘了一辆马车往城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