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晚书给车打燃火，打着方向盘重新将车驶上公路，“我晚上要陪祖父吃饭，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再来找你。”
他语气还是跟平时无异，只是表现得很是低落，周身的气息也突然低迷起来。
他说到做到，果真只送许水星到家门口，文文静静的小男生，转弯离开的时候，愣是连丝毫减速都没有，车尾几乎是在被车头带着甩了一整圈。
“啊，生气了。”许水星完全是后知后觉，她太多年没恋爱，也习惯被人讨好，哪怕是和陈达在一起，爱生气的也是她。
许水星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垂着头走在路边，走了一路想了一路，觉得对方可能是因为自己对于之后的安排完全没有考虑到他，所以才生气。
但许水星没有哄人的经验。
快到家时，她摸出手机给王初五发消息，“你以前和男朋友吵架，怎么和好的？”
许水星用钥匙开门时，王初五才回复，她发的语音，大嗓门简直是对耳膜的一种暴行，“什么？你跟唐晚书吵架了？不会吧宝贝，你说了什么？”
她推开门，将钥匙放在玄关，“你怎么知道是我惹的？”
“这还用猜？唐晚书把你摸得透透的，不可能是他惹你生气啊。”
家里虽然几个月没人住，但家政阿姨每周都会进来打扫卫生，没积什么灰尘，反而看起来比有人住的时候要干净整洁得多。
许水星简单地和王初五复述了一遍。
“不是什么大事儿，”王初五沉吟了几秒钟，说道，“他可能有些患得患失，觉得你没把他考虑到你的生活当中，他没有存在感，可能心里有点不舒服吧，小男生很好哄的，他还这么喜欢你，你微信发个句号，他自己就好了。”
“……”
许水星不会蠢到去给唐晚书发个句号。
她给王初五发了个句号，王初五立马用一连串儿许水星没见过的表情包回复她，事实证明，发个句号明显不是什么好招。
结束和王初五的聊天，许水星拉开落地窗的窗帘，窗外夕阳已经只剩了半只，挂在很远的树梢上，像一颗溜圆的咸蛋黄。
她当初买下这套别墅，落地窗面临着西晒，早晨太阳反而享受不了多长时间，更多的时间都是沐浴在下午滚烫的日光底下。
欣赏了一会儿落日，许水星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和唐晚书在公园餐厅见面后，唐晚书借莫茉的手给自己送了一张他手写的卡片。
许水星蹲在茶几边上，从茶几地下拉出她的箱子，里头放了不少东西，都是无法归类但是也不想扔掉的东西。
那张卡片在最上面，字迹工整，黑色的笔迹有些微的晕色。
和唐晚书在一起这段时间，许水星好像从未听见对方说起过，他在曾经为了自己做过什么，这本该是恋爱中最常出现的句式。
许水星想了想，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
她随便设置了一个昵称，搜索“mercury”，她记得自己之前草草浏览过对方的微博，但也只是草草浏览，那次过后，唐晚书的微博隐藏了不少——cp粉说隐藏了，唯粉说删除了。
一路翻到最早的微博，许水星才开始一条条往后面看。
第一条微博是唐晚书五年前发的一张图片，是一个花盆，盛满了泥土。
[第一次种花，品种是嘉兰百合，不知道能不能养活。]他在后面还发了一个奋斗的表情。
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都是最近的，甚至还有一个小时之前的，在刚开始发的时候应该没几条评论。
嘉兰百合是她喜欢的花种，家里太无聊了，她小时候总要找一些精神寄托，随便从花园里挖了一株，养大了才知道是嘉兰百合。
[熏肉还不错。]
配图是西班牙的一家bar，很小众的一家店，明明是酒吧，食物却比酒水更加受欢迎。
因为是夫妻店，老板和老板娘总是在食物理念上拌嘴，他们对食物的看法不一样，所以食客吃到嘴里的食物，如果是老板做的，那么外观可能一般，口味可能也比较离奇，老板娘的手艺更加能让食客接受。
完全开盲盒式的。
许水星去过，运气不好，是老板做的，还被老板娘认了出来，她在国外知名度不高，能认出来，当时她还是觉得挺惊喜的，那时候她年纪也不大，22？还是23？
国内的新疆和西藏她也去过，比起海，她更喜欢空旷的山谷和草原，也时常在这样的地方逗留散心。
嘉兰百合第一次开花，他也记录了。
[孤陋寡闻，原来还有这样的百合。]
底下的热评居然不是最新的，而是几年前的一条评论：摘了送女朋友。
唐晚书还回复了：她还不认识我。
那人又回：哟，小少爷在这儿搞暗恋呢！
唐晚书只回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字。
许水星手指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同时在心底默默推算了唐晚书当时的年纪，应该是16岁左右。
他还记录了自己在美国高中毕业的那一天，他说终于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大学了。
他去的地方，都是她去过的，唐晚书一直跟在她身后走。
只是许水星没发现，也难以发现。
看似日常的记录，有些振聋发聩了，虽然文字无声。许水星揉了揉脸，这样长情又认真的青年，她很难不被打动。
所以他刚刚生闷气也不是不能理解。
关掉微博，许水星在手机上翻出唐晚书的电话号码，准备打个电话过去，但是玄关处的门却先一步被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