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仗,莫说是谢绥和林家兄妹了,就连沈茉也睁大了眼睛,这什么情况?
车门打开,四个年轻人陆续下了车。
“欢迎欢迎,欢迎远方的客人来我们乌梭寨做客——”
村干部王大叔笑脸迎上前,一挥手,又有四五个穿银彩裙的小妹大姐端着米酒上前,围着谢绥和林明宇就开始唱起来:“来到我苗寨,你定会开怀。美酒敬给你,不喝就莫来。喝了这杯酒,从此是朋友……”「1」
两个年轻男人被拉着坐到一旁,林明栀也被几个盛装乡亲围着,她又是新奇又有些无措,连忙向沈茉求救:“小茉!”
沈茉难得见到林明栀这副无措的样子,不禁笑出声,但还是上前护住她:“几位阿姐,她酒量不好,别灌她,你们去灌那两位吧。”
见沈茉这样说,乡亲们也放过林明栀,端着酒杯围着谢绥和林明宇,给他们一人来了个高山流水——
所谓高山流水,就是苗家姑娘们举起酒杯,由高到低的排成一行,让酒水沿着杯一叠一叠倒入客人的酒碗,犹如层层叠叠的瀑布般,是苗家最高规格的迎客礼。「2」
林明宇开始还觉得新鲜,笑呵呵地喝,等喝到后面有些遭不住,赶紧喊:“小茉妹妹!”
沈茉要上前,林明栀看热闹不嫌事大,边拿手机录视频边拦沈茉:“等等,我再录一会儿,发我家群里,太逗了!”
沈茉失笑,又去看一旁的谢绥,他倒还好,一碟接着一碟地喝。
旁边的大姐见状,笑着道:“这位小阿哥的酒量好,适合留在我们寨子里当女婿咧!”
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句玩笑,但沈茉的脸还是有点发烫,尤其见到谢绥好似不经意往她这边瞥来,更是连忙偏过脸。
在欢快的芦笙乐里,谢绥和林明宇也挺过这一轮拦路酒的考验。
乡亲们又围着他们跳了一圈舞,就吹吹打打把他们送进寨子里。
沈茉从前见着阵仗,还是别人家结婚、做寿、过新房,没想到这次回个家,竟然也有这么隆重的待遇。
她悄悄问婆婆:“怎么弄这么大排场?”
莫婆婆一脸理所当然:“你京市的朋友大老远来咱们这,肯定要好好招待。放心,都是乡里乡亲的,帮这点小忙,算不得什么,我回头给他们发两根烟抽。”
又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谢绥他们,啧了声:“不愧是城里人,一个个长得高不说,还长得那么好看,跟电影明星似的。”
沈茉眸光微动,小声问婆婆:“那你猜,哪个是明宇哥哥,哪个是谢绥哥哥?”
莫婆婆:“那个个子最高的,应该就是你总是夸的谢家少爷?”
沈茉:“婆婆好厉害,怎么猜到的?”
莫婆婆哼笑一声:“我是眼花,又不是眼瞎。那位小林同学和她哥哥一直斗嘴,也就亲兄妹才会那样。”
说笑间,一行人到了莫家吊脚楼。
莫婆婆给乡亲们发了糖、派了烟,就请他们先回家去。
司机也将车开过来,将行李箱一一搬进吊脚楼。
等到全部收拾好,天边日落偏西,暖橘色余晖笼罩着幽静古朴的吊脚楼。
宽敞凉爽的堂屋里,沈茉正式和婆婆介绍起来。
看着林明栀,莫婆婆笑容灿烂:“小林同学,我知道你,你是我家幺儿在京市最好的朋友。幺儿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比照片还漂亮,像大明星。”
林明栀在长辈面前嘴巴特甜,弯眸笑道:“婆婆喊我明栀就好。”
莫婆婆又看向林明宇:“你是明栀的哥哥吧?也是一表人才!你们爸妈好福气,生了一双这么好的儿女,以后有享不完的福!”
林明宇喝酒喝得有点上头,醉醺醺地笑:“婆婆好,您喊我明宇就行。”
相比于林明宇的微醺放松状态,一旁的谢绥显得清醒很多,尽管冷白的脸庞也因酒意泛着薄红,但坐姿笔直端正,看向莫婆婆的目光也一派恭敬:“婆婆好,初次见面,我叫谢绥,今年二十二,硕士学位,家里经商……”
莫婆婆:“?”
沈茉:“?”
林明栀:“?”
“绥哥。”林明宇用胳膊肘撞了下谢绥,原本以为自己醉了,但谢绥好像比他更醉,不然怎么一张口说这些有的没的,又不是公园角相亲?
扫过面前一众诧异脸庞,谢绥薄唇抿了抿:“这酒好像是有些醉人。”
莫婆婆回过神,笑道:“没事没事,寨子里的酒醉人,但不会头晕。你们大老远来,肯定也累了,先吃饭,吃完饭回屋好好睡一觉!”
说着,她让沈茉带他们去房间,自己去厨房端菜。
两天前得知沈茉要带朋友回来,莫婆婆特地去城里买了新的被单枕套,洗过又晒过,铺得整整齐齐,屋子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沈茉先领着林明栀去了她的房间:“明栀,你和我住这间。”
又领着谢绥和林明宇去了另一间房:“谢绥哥哥、明宇哥哥,你们得挤一间,可以吗?”
屋子里本来只有一张单人床,另一张床还是婆婆从邻居家借的。
好在乡下屋子大,放两张床也能放下。
林明宇:“那我要靠窗那间!”
他直接拿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沈茉无奈轻笑,再看斜倚在门边的谢绥,微微仰起脸:“谢绥哥哥,你还好吧?”
长指捏了捏眉心,谢绥懒怠的嗓音透着几分沙哑:“有点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