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绥嗓音沉冷:“但对沈茉,我是认真的。”
蒋秉君拿着紫砂茶壶的动作一顿,并未抬眼,继续煮茶。
“你骂我混账也好,但我已经喜欢她很久。好不容易等到她长大,等到她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很明确的知道,我想娶她,和她过一辈子。”
谢绥道:“不管你和我爸同不同意,我都要她。”
话音落下,屋内是一阵长久的寂静。
等到茶水哗啦声响起又停下,蒋秉君才道:“沈茉她爸妈的事,你应该听过吧?”
“嗯。”
“你说十几年前,沈立宏是不是也如你现在一样,信誓旦旦说要娶沈茉她妈,和她过一辈子?”
蒋秉君语气轻飘飘的,嘴角微扬的弧度带着一丝轻嘲。
那份轻嘲叫谢绥眉头再次拧起。
从小到大,他对父母,一向敬重。
然而此刻,母亲提及沈茉父母,话里不自觉流露的高傲,让他觉得不适。
“妈,如果在你的心里,觉得我和沈立宏是一类人的话,那我们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
他站起身:“我知道谢家给沈家的请柬是被你拦下了,但那是奶奶的寿宴,还是得问过奶奶的意思。如果爷爷奶奶、或者全家人都不能接受沈家、不能接受沈茉,那我会尽快将公司的事和大姐交接,之后再不会插手谢家一切。”
“你这是在威胁我?”蒋秉君沉下脸。
“没有。”
谢绥垂下眼,语气始终波澜不惊:“我只是告知您,我的想法和接下来的打算。”
蒋秉君仰起脸,看着身前高大挺拔的儿子。
进入生意场的年轻男人,俊朗眉眼间已然褪去少年时的恣意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成年男性的稳重威严。
她的儿子,已有了独当一面的力量。
曾经那份卓越的能力,是她引以为豪的骄傲。没想到转眼间,也成了与她抗衡的武器。
眼波闪烁一阵,蒋秉君冷声:“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住了,但沈家人是什么德行,你不清楚?这样趋炎附势、言而无信的家庭,能教出什么好女儿?”
谢绥:“小茉名义上是沈家的女儿,但过去十几年都是她婆婆在教导,她和沈家人不同。”
“你说不同就不同,万一是她装出来的呢?”
蒋秉君知道自家儿子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又放缓语气:“妈妈也不是什么老顽固,你自由恋爱,我不反对。但这女孩儿的家庭不行,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传出去对咱们谢家名声不好不说,你谢五奶奶恐怕又要来家里哭,都是亲戚,多少要顾着些面子……还有那个沈立宏和温蓉,这没外人,我也不怕跟你直说,我真看不起他们这家人的做派。”
“阿绥,你说咱家好好的,你也年轻有为的,为什么非得和这样人家的女儿搅合在一起?那港城傅家的小姐不好吗?家世显赫,人又漂亮,知书达理,这才是你的良配。”
“客观条件上,傅小姐和谢少爷般配。”
谢绥冷白脸庞一片沉静,薄唇轻启:“主观意识里,谢绥和沈茉世间最配,不接受反驳。”
蒋秉君:“……”
从前也没发现这儿子还是个恋爱脑。
难道是继承了他爸和他爷爷?
“我下午和沈立宏见了一面。”
蒋秉君一怔:“你见他做什么?”
“我也看不惯沈家的做派,但沈家大小姐这个身份,还是可以用一用。”
谢绥淡淡道:“我给他指了两条路,第一条,和温蓉离婚,将退婚的事都推到温蓉身上,并宣布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是沈茉,以后沈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第二条,宣布沈茉和沈家再无任何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谢家不会刻意针对沈氏,当然,也不会帮沈氏。”
蒋秉君听罢,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谢家还没交到你手上呢,你就敢说这种话?”
谢绥气定神闲:“你和爸爸教的,与人谈判,必要时可耍些伎俩。”
蒋秉君:“……”
沉默一阵,她问:“那沈立宏怎么说的。”
“他说需要考虑。”
尽管谢绥心里大概猜到沈立宏会作何选择,但还是给了沈立宏三天时间考虑。
清雅茶香袅袅,隔着缭绕的白色茶雾,蒋秉君静静端详着年轻的儿子。
半晌,她道:“你就这么喜欢那女孩儿?”
谢绥眸光微动,回望茶桌前那道端坐的身影:“是。”
喜欢,很喜欢。
恨不得明天就娶她回家。
“算了。”
蒋秉君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再次放下,她语气冷淡:“这回老太太寿宴,把人带回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