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在认识李亦然前只上过一年半吊子培训班,真正接触到音乐应该从李亦然给他上音乐课开始计算。
接触音乐的时间短,学习的机会少,导致他的根基很差。
但只要是教过的东西,他都能很快掌握,并熟练运用。
新专辑的第一首歌,连学带练习打磨了3天才勉强做好。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李亦然基本把需要覆盖的知识点都教给他了,再之后就是熟练运用和慢慢消化的过程。
第二首歌也是磨了三天才做出来。
但从第三首歌开始,速度逐渐加快了,两天一首,一天一首,一天两首.
专辑的第二步‘细节打磨’过程,呈现出了一个大大的向上曲线。
极度困难的开局却非常顺利的结尾。
整个过程中李亦然也从手把手,转换成手把,再到手,直至最终没有手。
乐言在短短十天内,掌握了打磨歌曲细节的几乎全部知识。
当第八首歌打磨结束,乐言欢快的从工作室跑出来对三个臭皮匠大喊“最后几首歌都是我自己完成”的时候,他们三个毫无波澜的说:
“知道了,继续后面的工作吧。”
乐言手舞足蹈的问:
“我10天就掌握了,你们不吃惊吗?”
倪震轻点了一下头:
“吃惊,但是想想发生在你身上就没有什么吃惊的了。”
你都能写出这么牛逼的歌了短时间内掌握这些知识也很正常。
季学礼换了个方向跷二郎腿:
“在你身上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吃惊了。”
半年前那个在黑乎乎ktv里弹吉他的男孩成了整个公司未来的希望这种梦幻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张妍把香蕉放到乐言手里,把他向身后的工作室推:
“现在不是沾沾自喜的时候,后面还有好多工作呢,快去继续吧。”
现在的工作进度比预期慢很多.情况非常不容乐观。
第二步结束后要进入最关键的编曲环节。
而这个环节又是乐言自己负责,李亦然很早前就说了绝不会插手,所以你快去继续工作吧.
乐言灰头土脸的转身回工作室,路过斜靠在门边喝水的李亦然。
两个人错身的时候,李亦然笑着鼓励:
“你真棒。”
她眼见着乐言是如何从一片乱草丛生的草坪变成现如今六层小楼的,虽然距离摩天大楼还有不小的差距,但过程中的辛苦和努力绝不止是表面看到的这些。
学习知识只是一方面,想要继续向上,更多的需要实践、思考和大量的经验,而这些都需要时间积累。
她相信乐言打好基础后一定会茁壮成长起来,终有一天会变成可以让她仰望的摩天大楼。
其他人没有切身体会不能怪他们,就像一个对音乐完全不懂的人不了解节奏一样。
乐言委屈的抱了一下李亦然,继续回去工作。
他走后,季学礼紧张的问李亦然:
“编曲预估需要多久?”
这几天他们的情绪都不太好,专辑制作进度延误会导致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先不说乐言马上就要开学,李亦然三月中要离开去录制综艺的时间也是定死的,而这其中每一个因素都会影响到这张专辑的质量。
乐言已经很辛苦了,他们不敢当着乐言的面问这些怕给他造成压力,只敢偷偷问一问李亦然。
李亦然关上门,坐到沙发上:
“打磨细节的进度比预期慢有我的原因在,因为我一直在对他严加要求,相信把一切细节都处理好后,编曲的进度能顺利些。”
李亦然逼着乐言磨细节,也考虑到了编曲环节是乐言自己进行这个原因。
相较于打磨细节,编曲会更加折磨人,而偏偏这一步要乐言自己啃下来。
李亦然带着乐言把‘打磨细节’这部准备做的越充分,乐言编曲时绕的弯子就越少,那么时间就能越短。
若是李亦然在第二步没有让乐言做的那么细,在编曲这个环节一定会产生成倍的耗时。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大家还是不放心。
季学礼和倪震担心专辑的质量,张妍担心李亦然的《歌手》有波折。
“你真的放心让他自己做编曲吗?”这句话季学礼憋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李亦然挂在这张专辑上的头衔是总监制,按照她自己的话说,她只在一旁做监督和指导,整张专辑的方向由制作人乐言全权把控。
你就这么放心,让刚接触音乐还不到半年的乐言自己做编曲工作?
你如果能帮一帮他我们也放心啊!
李亦然坚定的摇头:
“这一步必须乐言自己完成。”
“哎呀——”张妍压低声音,生怕旁边屋的乐言听到,“你别这么倔,你们两口子关起门来是一家人,就算是你替他做都没人会说什么的。”
“这不是倔不倔的问题,这是原则。”李亦然站起来向门外走。
季学礼着急的说:
“万一他做的不顺利,一两个月都做不完编曲怎么办?到时候你都录《歌手》去了。”
李亦然背对众人冷冷的说:
“那也要让他自己做,都等着他。”
不爱说话的倪震都急的说话了:
“你不帮他做,带着他做呢?就像是带他打磨细节一样,教会了再让他自己慢慢上手。”
“对对,就是这样。”张妍和季学礼马上附和。
求求你了,做点什么吧!
你这尊大佛就在他身边啊,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管?
李亦然拧开门把手,坚定不移的说:
“我是创作人,所以我非常理解其他人对我的作品指指点点时是什么心情.这是原则问题。”
“那这段时间你就干等着他?”张妍用气声喊。
乐言的编曲做不出来,就到不了李亦然负责的第四部录制。
你啥也不做,就干等着他吗?
李亦然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我可以做的事多了去了。”
李亦然把编曲描述成房子装修美化的过程,而乐言真的上手做过后把他比喻成是一个抽丝剥茧的过程。
《小情歌》的配乐并不复杂,钢琴、架子鼓、电子琴、电吉他、木吉他、贝斯,都是常用的。
当时的难点是把每一个乐曲的谱子分别打出来,并设计好它们出现的时机和组合。
而新专辑里的歌曲涉及的乐器实在是太多了,除了他很熟悉的几大件外,还有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长笛,单簧管、萨克斯、二胡、琵琶等等很多乐器,由于乐言对很多乐器的乐理不熟悉只是了解,所以打谱时非常耗时。
而这些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他几次想接触却没有来及学习的合成器在很多歌曲里出现了.这对乐言来讲是一个巨大的噩梦。
李亦然曾经说过,合成器是无底洞,现在乐言算是清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吟咏声就有无数种获取途径,更可气的是它们之间的差异并不明显,需要反复听才能勉强分辨出。
因为寻找合成器的声音太过耗时,乐言曾经尝试过去掉电子合成声音或者找寻替代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味道差了很多。
很多情况下,他只是做一个电子合成音就要耗费四五个小时。
如果不是在前一步解决了节拍、速度、音高、间奏等等一系列细节问题,乐言进入编曲环节没几天就要崩溃了。
这种枯燥、没有尽头、且极度费脑的工作,让乐言整个人都dowm了下来。
每天丧丧的,笑容也不常挂在脸上了。
而就在这最难熬的时刻,更加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他开学了。
本就被打谱跟合成器搞的焦头烂额的乐言,从此每天少了8、9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而且大一下学期的课业也非常繁忙,各种新的表演技巧和知识一股脑往他本就快转不动的脑袋里灌,这一切的一切直接把他推向了深渊。
而且即使季学礼他们不说,乐言也知道现在专辑制作进度非常不及预期,他这张专辑还牵扯到李亦然未来的时间.
二月中旬,除了配乐比较简单的《思念是一种病》外,其他歌曲的编曲全都没有做出来。
李亦然拿到《思念是一种病》的打谱后,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和乐手们把配乐做出来了.
也就是说现在拖慢整张专辑节奏的只有乐言,其他每一个参与到制作中的人都很给力。
乐言现在又急又气,开始后悔不自量力的揽下制作人这个活儿了。
“我要崩溃了”乐言用力把鼠标划走,鼠标掉到地上,发出好大声响。
这动静吓了周围人一跳,所有人都跑来看乐言的情况。
李亦然把门关上,隔绝了其他人的目光。
她蹲下来,抚摸着乐言的后背说:
“休息下,不要着急。”
乐言这段时间的情绪她全看在眼里。
睡眠时间越来越短,质量越来越差,情绪也越来越暴躁。
虽然很心疼,但这个时候绝不能心软。
乐言已经死磕到这个程度了,李亦然如果突然加入进来说要帮他做,那就是在承认乐言不行对他来说是更大的打击。
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无条件的相信他。
就像是之前很多次那样
大家都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乐言身上奇迹般的发生了。
乐言一头扎进李亦然怀里,沮丧的说:
“对不起”
李亦然这段时间给了他百分之一千的爱。
春节期间是乐言对李亦然照顾的无微不至,这段时间是李亦然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上学送,放学接,偶尔中午还会跑去陪他吃午饭,晚上来到工作室一步不离的陪着,一会儿喂水一会儿喂饭,每句话都温声细语的,总是先一步考虑到乐言的需求。
乐言觉得非常对不起李亦然。
她都已经做到了这样,可他的情绪就是调动不起来。
李亦然抱着乐言的脑袋,温柔无比的说:
“咱们出去玩会儿吧?”
乐言摇摇头:
“要工作。”
他不配休息.
李亦然板着他的脑袋,强制抬起来看自己的眼睛:
“有的时候休息下,困难就突然迎刃而解了。”
不等乐言反驳,李亦然快速起身打开工作室的门,对外面的人说:
“大家早些回去吧,今晚不加班了。”
她把外套扔到乐言身上,装做生气的问:
“还不动?你要拒绝我的约会邀请吗?”
约会对于正常的小情侣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但对于李亦然和乐言来说,难如登天。
乐言仔细回忆和李亦然认识的这大半年,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只有在老家压马路的那次。
没在一起时,两个人单独见面不是上课就是工作,在一起之后根本不敢同框出现。
当今天李亦然再次说要约会时,乐言非常好奇。
要去哪儿约会呢?
“我们去哪儿?”乐言坐在副驾驶位,问身边安静开车的李亦然。
李亦然对他神秘一笑:
“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啊?”乐言吓得坐直了身子,“你要带我回老家?”
难道因为他情绪太差,李亦然要带他回去休养?
但不行吧还要上课呢!
李亦然责怪的看了他一眼,撇着嘴说:
“你再想想,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哪里。”
“第一次约会.”乐言突然眼前一亮,“你要去那里?”
半个小时后,李亦然的名贵跑车停到一个滑冰场门口。
他们两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是在《明星们的恋爱》上在这个滑冰场。
虽然天气很冷,但滑冰场门口进出的人不少。
乐言有些犹豫了:
“真的要进去吗?”
李亦然把口罩和帽子扔到他身上,焦急的催促:
“快点,一会儿关门了!”
李亦然依然三下五除二的换好冰鞋,兴奋的上了冰面。
她真的很喜欢滑冰。
小时候喜欢,现在也喜欢。
她在冰面上滑了两步,回到入口对颤颤巍巍的乐言伸出手:
“来。”
乐言这次学聪明了,海公牛的尾椎骨疼痛不是盖的。
他紧紧拉住李亦然的手,并小心翼翼的踏上冰面。
李亦然有功夫在身,一上冰面就会滑。
但过了这大半年,乐言本就不多的滑冰技能已经顺着饭咽下去了,他再次蹒跚学步起来。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人物,让乐言脑中回忆起第一次来时的情形。
那天李亦然在冰上拉着他风驰电掣的滑了好久,吓得他嗓子都喊哑了。
“你当时太坏了。”乐言小声抱怨。
“怎么坏了?”李亦然贴心的把他带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