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杂耍
第二日,段鸿弋来找白桃。
白桃并没有追问段鸿弋昨天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估计他也完全不清楚。
再问他,说不定到时候又闹到段三爷那里去。
段家其他人可比段鸿弋可怕多了。
凭这几年的相处,白桃笃定段鸿弋至少不会害她。
“夜宴晚上才开始,先出去转转?”段鸿弋提议,“带你看好东西。”
白桃眼前一亮。
段家宅子身在闹市,出门便是商街。
没走多远,便看见一群人在围观,白桃便带着人钻进了缝隙里。
“它,不伤人。”驯兽师摸着笼子笑道,“它能和人和睦相处。”
在白桃转身看向那人的一瞬间,段鸿弋眼底流露出阴狠。
老虎很应景地吼了一声,场上顿时一片寂静。
席间的百姓已经有人在在询问怎么还不开始,而白桃这边则飞速上楼,抵达一处绝佳的观景台。
壮汉气喘吁吁,周围呼声不止。
跟在段鸿弋身旁的岳东心领神会,便笑道:“想必这位兄台未曾出过远门,没见过,觉得稀奇是应当的。”
他刚要开骂“没见识的东西”,一想到白桃必然当面翻脸,只得愤然睨他一眼。
不管怎么样,如今在他的地盘,一定得让这个人吃点苦头!
大约是从来没有见过女子这样和他表达亲近,他差点就躲开了。
小厮便又候着他的话,只听段四爷道:“让他们等会儿开始。”
段鸿弋不满他帮腔,瞥他一眼,便见岳东的小眼珠一转,给他使了个眼色。
白桃拍肩的那一下不算轻,结结实实地招呼在他的身上。
段鸿弋便顶着一张臭脸开口道:“现在是白日,没有什么好看的杂耍,得去专门的场子。”
小厮脸色一僵,连忙道:“好咧!”
沈宴清:“……”
段鸿弋刚进门,便有眼尖的小厮巴巴地凑上来,两只眼睛完成一条缝:“四爷。”
白桃眼眸中流露出惊喜:“真的!”
虽叫戏台,但这里不单唱戏,也有些杂耍。
说罢,他便转身往楼阶上走,背着手头也不回:“快跟上来——”
场上的老虎继续磨爪。
到了自己的场地,段鸿弋底气十足,伸手一指:“把这清场。”
他刚答应下来,场内便有一道高呼,混着某种野兽的低吼,白桃下意识朝场内望去。
板车上,与马六身形差不多的壮汉躺倒在上,身边的四个人搬了一块巨石压在壮汉的身上。
但白桃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在她眼里,没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
驯兽师一抬眼,便能看见原本空无一人的贵人席上坐满了,心底自然明了。
而始作俑者早已转过身去,笑着对另一人道:“快带路吧!”
没过多久,只听一声高喝,壮汉胸`前的大石碎裂,观众大声叫好。
段鸿弋眼见白桃似乎很感兴趣,便抬手道:“等等。”
围栏内安置着两个大笼子,一头黄白条纹的老虎在笼子里磨爪,另一个笼子由红布盖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待楼上安然看下来时,驯兽师走到老虎身边开嗓喊道:“这是我们家小黄。”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接触,便掀起了男人心底的波涛。
他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目光尽是平静,好像全然不感兴趣。
白桃对沈宴清碎碎念道:“没见过吧,这叫胸口碎大石。”
虽然不疼,也着实让他惊了一下。
段家收罗了好些技艺人养在这里,偶尔取乐,平日也对外开放。
沈宴清难得抬了一下眼皮。
驯兽师自言自语,下一刻,便走到另一个笼子前,掀开了上面的红布。
段鸿弋不经意瞥见那个阿枕又到了白桃身边,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白桃当即转身拍了下沈宴清的肩:“带你看更好的!”
众人走了两条街,便能看见一座与众不同的圆型楼宇,一旁高高挂着一面黑旗,上面书着“戏台”两个大白字。
小厮眼明心快,便知道这是要等他们坐好再开始,便又招了一个人来引段四爷上楼,自己则去给驯兽师传话。
忽然一阵喧哗。
红布之下,是数个穿着“囚”字衣服的人缩在一起,一看到面前的驯兽师便惊慌地叫起来。
驯兽师不满地拍了拍笼子:“安静!”
段鸿弋嘴角勾着笑意收回目光,瞥向右边。
桌边的少女并没有露出料想之下的惊喜,反倒是有些惊讶地缩在了椅子里。
一旁的马六低下头,似乎在跟她说什么安慰的话。
段鸿弋的笑容僵在嘴角,蓦地出声:“你害怕?”
“老虎有什么好怕的。”段鸿弋耸耸肩,“这不是还有驯兽师在。”
少女有些呆呆地看向下面:“他、他们……”
“一群奴隶而已,死不足惜。”段鸿弋轻描淡写地回答,“何况这是表演,你刚刚没听见?这只老虎不伤人。”
围栏内,驯兽师已经打开笼子。
一人高的老虎慢悠悠地从笼子爬出来,又驯兽师牵引到笼子边,对着笼子里的奴隶们闻了闻,笼子里的人便惊叫四散。
白桃也好不到哪去。她往后退时,椅背不知抵到了谁,总之是被扶住了。
她什么也没心思留意,别过脸去时胡乱地抓了一只袖子遮眼。
只是看着,她就觉得自己是笼子里的囚犯,老虎的爪子贴在她的眼前。
紧靠着身后那个人,她才觉得好些。
段鸿弋没见过她这么怕的样子,也没安慰,轻轻地笑了一下,心道还是得多带她见识见识。
最终,老虎也只是在笼子边上转了转,最后在驯兽师的牵引之下回到笼中。
驯兽师对着众人鞠躬,接着便收获了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而白桃显然有些惊魂未定,后知后觉地慢慢从椅子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