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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捡回那个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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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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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试探

凤仪宫与东宫之间隔了一个长廊和御园。回宫一路上, 白桃感觉身边有一种压抑的气氛,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

他或许生气了。她就不该乱跑,碰见长辈也实在尴尬。

回到东宫, 沈宴清一路进入穿过正殿,进入后殿。这便是不要其他人进门打扰的意思。

男人没转身, 只是叹了口气:“把门给带上。”

白桃有点心慌, 门“砰”地一下在她身后阖上,她下意识地靠在门上, 感觉头有点晕。

沈宴清一回头就看见她唇色有点泛白, 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没有收敛, 平日里怎么吓唬别人, 这回恐怕也吓到了她。

青年回过身来, 语气也缓和很多:“我母后多年掌权, 总有些威严,没有吓着你吧。”

白桃抵着身后的门扇,恨不得退出门外。

沈宴清哭笑不得,打趣道:“不过出去一趟,就成了这个样子, 以后我还怎么放心让你出去。”

被他这么一说, 白桃便下意识地反驳:“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家事, 太复杂了!”

“真是……流氓行径。”白桃喃喃,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浥州哪来的水匪?”

白桃朝他眨了眨眼, 喃喃道:“我要回家。”

男人的脸色显然僵住,白桃依旧重复道:“我不想留在宫里, 我想回去。”

沈宴清怀中空落落的,眼下也只能安慰自己,不要着急。

果然小姑娘总是得这么激一下才会回过神来。

她哥哥在浥州经商多年,若真有水匪,不可能她连听都没听过。

他不禁有点好奇,《齐礼》才学了第十章,这么快就能读信了?

白桃看着信突然发觉已经有几日没有看过《齐礼》了,眼前的这些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文字,当即头疼起来。

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白桃忽然发觉他居然还抱着自己,二话不说地将面前的人推开。她垂下头整理自己的衣袍,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无措与茫然。

白桃懊恼道:“你总是这样,我一提回家,你就打岔。”

那样工整的官用文字,被他写得竟像是飞禽在信纸上随便踩出来的脚印。

沈宴清强笑道:“我不想你走。”

像白桥这样经常在浥州游走的人,不但对浥州的地形熟悉,更熟悉浥州的人。既然东海国的那些人流氓,那我们比他们更流氓。

这个地方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从皇后宫中出来的时候,她听到他们的对话。

书房陈设简单,与原先宫外府中的格局相似。沈宴清从桌前一摞信件中翻找出来浥州的来信,递给她。

可最后她还是灰溜溜地把信递给他,自己却别过头:“……念。”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出来。沈宴清在一旁注视着她,心想,果然只有与她家人相关的事才能真正引起她的兴趣。

“嗯。”沈宴清勾起笑意,“自你哥哥去了以后,才有的。”

后殿和书房也不过隔了一个小院和走廊,只是几步的距离,白桃听到了自己飞快的心跳。

不仅要把我们的东西抢回来,还要把他们的人扣下。

一方面,白桥令人装作水匪与东海国的那些人正面抗衡,把人家抢了。自己再作为浥州的官方将领出面调和,再与他们谈条件,两头赚。

跟吩咐人似的。

沈宴清倒也不含糊,当即接过:“敌寇数次来犯三次,遇着我州中水匪,吾已出面调解,双方暂时达成一致。曲江境内安定,一切都好。”

沈宴清认认真真地给她解释了这一番战略,小姑娘竟然真的就这么听完了全程,掩唇一笑。

也只有真正做过匪寇的人,才会想到这么阴损的办法。

他站起身,单手撑在她的两侧。距离骤然拉近,少女慌乱地瞥过头去。沈宴清无奈,只好趁势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开口道:“信在书房。”

白桃自顾自地说着她的话:“马上过年了,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遂州?”

东海国的人不光白来一趟,还折了边境的守将。

知道她对那边的事不了解,便解释道:“东海国的人来抢浥州百姓的粮食,结果遇到了浥州的水匪。水匪都是不讲道理的,不光劫了人家的东西,还劫了对方的人。”

白桃这才恍然,他是要来打开身后的门扇,当即脸色一红,连忙为他让开一线。

她原本不想麻烦沈宴清,不想留在京中,更不想受他的恩惠。

男子在一旁负手而立,见面前的小姑娘将纸张迅速摊开,神色肃然地浏览。

沈宴清走上前,伸出双手抱住她的脖颈,连连安抚道:“今日是我不好,今后不会再让你见着我的母后了。”

沈宴清挥了挥衣袖,走出殿外又是清高得不可冒犯的模样。白桃心中微动,跟在他的身后,方才他就是这样将她从皇后的宫中带出来。

白桃呆呆地听着,问道:“他们会不会找我们要人?”

宫里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她也不感兴趣。

白桃接过信封,她已经学过字,对官用文字不再是毫无感觉,便能知道其实她哥哥这字写得不怎么样。

男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接着他道:“浥州的信寄回来了,你要不要看?”

“不会。”沈宴清认真回答,“涉及两国邦交和边境安危,谁都不敢随意挑起战争。原本他们也是故意放了那些盗匪来我们这边抢劫,被抓了,东海国边境的将领也不会承认那是他们的人。”

在相互的注视之中,少女再次低下头去。

沈宴清望着她, 唇角勾起笑意:“是啊,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海蓝长袍颜色太暗,与他身上衣裳飞扬的金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视线忽然一亮,白桃感觉脑袋上一凉,茫然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的翎帽被他摘了,随手扔在桌上。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白道:“戴着这个帽子,你越来越喜欢低头了。”

白桃被他戳穿,脸颊一热,绷着脸上前去拿她的翎帽。

因为动作太大,鬓边的两捋头发不合时宜地落下来。

在她的指尖即将要触碰到帽檐的那一刻,宽大的手掌按在帽顶上,清隽的脸庞上浮现笑意,打趣似的问:“这么想拿?”

少女当即缩回了手,直起身,将两侧的碎发别在耳后,匆匆转身:“信看完,我先走了。”

她还能走到哪里去,不过是找个借口透一口气。

“这个月廿八日是我的生辰,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生辰?”

生辰于谁而言都是重要的日子,饶是白桃不喜欢他,在他说起生辰的时候,还是停下来思索道。

“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为你煮一碗长寿面。”

沈宴清笑道:“当然不会。”

能让她劳心劳力来为他做一件事,这种感觉还不错,即便他并不认同廿八日生辰这个说法。

不过等有机会再告诉她吧。

说完生辰,沈宴清的语气又正经起来:“王瑞年在司礼监有差事,不便再来东宫,我会为你找一个新的识字老师。”

“我——”白桃的语气顿住,咬了咬唇瓣,“好。”

好什么好,如果她不打算留在京中,学了这些官用文字也没用,她又不做官。

“我正要给你哥哥回信,你要一起来吗?”

“……好。”

沈宴清平日里要对付的人很多,要拿捏一个小姑娘简直轻而易举。

白桃自己知道所有的思绪都被他牵着走,可是没办法,他所提出来的事情,都让她没法拒绝。

青年坐在桌前,白桃便识趣地给他研磨。早在昌州府她就做过这件事,眼下虽然有点生疏,但还能应付。

小姑娘研磨的时候严肃又认真。沈宴清提起笔,好像是在看墨,又好像是在看人。

从前很喜欢看她气呼呼的样子,现在觉得她被欺负以后委屈巴巴但又偏不肯表现出来的模样,更可爱。

沈宴清轻咳一声,蘸上墨,在铺开的纸张上书写。

他写字时神色认真,眼睛如同宝石一般明亮。他的字迹工整漂亮,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即便不知道他在写什么,看他写字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沈宴清知道她在看。

少女的目光不时从他的鼻梁移到他的笔尖,像怕被发现似的,在他抬手的一瞬间看向别处。

他当然不会打草惊蛇,佯作专注写字,小姑娘的视线很快又绕了回来。

“信写完了,你要不要向哥哥汇报近日习字的事?他应该会高兴。”

“不了,他才不知道会怎么笑我。”

白桃转过头去,其实是会写的字太少,拿不出手。小姑娘嘴硬的功夫有的是,“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官文,也不告诉他我什么时候学。”

沈宴清顿笔,扭过头去看她:“但你哥哥信中又问及你,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便不提了。”

“等等。”

白桃小声道:“就说我如今会写字了,偏不想给他写。”

不知道真假的事,白桥肯定会一直念叨。就等他自己回来看。

沈宴清原句照写。

写好信件以后,沈宴清掏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烛台,又将桌上的浥州信件交给白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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