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温自成话里的某种意味太过明显, 几乎是不加掩饰的恨铁不成钢。
温禹珏打小就很少从他爸那儿听到这种语气，不由微微一怔，心里很快有了个模糊的猜想, 他面上依旧无懈可击，不答反问:“那爸觉得，还少了谁？”
温自成被他这幅没事人一般的反问给问愣了一下。
这事来得突然，他昨晚就在给温禹珏的电话里听了个声音，只知道和温禹珏在一块的应该是个年纪不算很大的男生，其他的一概不知。
事关儿子的大事, 他和妻子自然是既好奇又关心。
当然，最重要的是好奇。
毕竟温禹珏打小就眼高于顶, 以他的眼光，找的人应该不会太差劲, 他们也不怎么担心温禹珏会吃亏, 相比之下, 还是“竟然有人能得到温禹珏的认可, 并吸引他的注意力”这件事比较值得他们一致的关注。
他们都很想知道, 能让自己儿子看上的,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带着这个心理，温自成大早上地就起了床，想着见一见那人, 还特地拿着报纸在客厅坐着, 打算来个守株待兔。
温禹珏正试着揣测他爸的想法捋清楚来龙去脉，好对症下药，结果对面的温自成见他保持沉默，小心又谨慎地试探着说:“要不……我和你妈帮你找个信得过的医生，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这个问题应该很容易根治。”
时间成本已经出去了, 温自成不愿意做无用功白等一场, 见不到人, 总得得知一些别的消息。
温自成又接着问:“那你们到现在……还都只是朋友关系？”
温禹珏额角青筋微微抽[dong]，忽然有些头疼。考虑到他爸的颜面，他才把解释说得委婉了一些，想着亲爹的能力应该能听懂，结果他爸听懂了，对他的误解反而进一步加深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温禹珏心底瞬间了然，也想通了他爸昨天电话里“这么快”是什么意思，他说:“昨晚……只是同住一间酒店，同床共枕，各自盖被单纯地睡觉而已。”
温禹珏懒得去揣测亲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好整以暇地等着。
他懒得和儿子再兜兜转转地绕弯子, 直接挑明了:“还能有谁，昨晚和你住的那个小男生，你怎么没带他回来，让我和你妈也瞧瞧。”
温自成似是纠结了许久，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若无其事又一本正经地开口:“阿珏，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大可以和我和你妈说，不要总是一个人硬扛，我们是家人，不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
听到温禹珏的说辞，温自成皱眉:“那你们昨晚……？”
“我们是家人，不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温禹珏把他的话复述了一遍，笑了笑，“爸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
本以为这么说已经把事情解释得够清楚，结果话音落下，温禹珏发觉他爸神色依旧凝重，眉头紧锁，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结果他等了漫长的一上午，温禹珏竟然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
至于想法为什么会歪，这个问题……应该和最先接电话的晏朝琰脱不了关系。
温自成沉默了一秒:“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被亲爹质疑自己的能力，饶是温禹珏见惯风雨，心情都十分的复杂。
温自成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番，不是很信地问道:“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刚刚才把他送回家。”温禹珏微挑了下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他爸为什么会这么想，不过直觉告诉他，他爸从昨晚到现在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出现了某种偏差，甚至可能彻底歪到了某处。
温禹珏:“嗯。”
温禹珏面不改色地微微颔首。
温禹珏:“……”
晏朝琰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暂且放一边，当下还是先解除他爸的误会。
温禹珏抿了口茶，很快就找准了当下误会产生的根源，慢条斯理地说:“爸，我觉得你可能搞反因果了。”
温自成一怔:“什么？”
温禹珏但笑不语，让他自己悟。
有时候解释得再多，远不如当事人自己想通来得有效。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爸要是悟不出来，这些年的商场上的经历是白过了。
温自成好歹是在商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了，经过儿子这么明确的提醒，也终于顺着温禹珏话里的逻辑理清思路:“是因为‘只是朋友，所以才什么都没做’，而不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还只是朋友’？”
温禹珏点头:“看来你还没老糊涂。”
想通了某个节点，其他的疑问也跟着迎刃而解，温自成顿时息了声。
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儿子从小到大实在太过省事，难得有件可以关心帮儿子操心一下的事，结果从头错到尾不说，闹了个乌龙还误会了儿子，温自成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他掩着嘴轻咳了两声，换了个话题:“既然你没什么问题，那……昨晚你房里的那个小男生，真的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