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骤然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宋怀顾和狼妖都是一怔,两人双双望过去,只见裴辞冰抱着双臂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看他们像是在看自家小弟子过家家。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他甚至抬手打了个招呼。
“哟,这不是我那运筹帷幄的小道侣吗?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宋怀顾脑子有点乱。
他没想到裴辞冰会真的来,更没想到裴辞冰是一个人来的。
“你就是天水台的裴辞冰?”狼妖上下打量他半晌,“胆子挺大啊,自己一个人来的。”
裴辞冰摸了摸自己胳膊上蹭的灰,漫不经心道:“你抓了宋怀顾,又留了小师弟回来通风报信,想必是有事找我们天水台吧。我父亲很忙,可不是什么杂碎都能见到的,于是,这等琐事只好由我代劳了。现在我来了,你有什么遗言,可以交代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我修炼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狼妖单手揪起有些发懵的宋怀顾,单手将他锁进臂弯,尖尖的爪子就抵在他的喉头。
“既然人都来了,新婚燕尔的,我自然也不大好让你们小道侣分开太久。”
裴辞冰叹息:“我就知道,老头子非要把这联姻搞得沸沸扬扬的,就一定会招来惹人厌的蠹虫。不过没关系,本少爷有的是时间处理虫子。”
“激将法没用,小屁孩。”狼妖的力道大了些,宋怀顾纤细的脖颈上又多了一道血痕,“我要的也不多,你们天水台的镇门之宝,幽兰,用一个死物件换一个大活人,这笔买卖你一点儿都不亏。”
裴辞冰松开双手,缓缓站直了。
“你再说一遍?”
“怎么?舍不得了?”狼妖用指甲刮了刮宋怀顾的脸蛋,“那没办法呀,要不是知道幽兰宝贵,我也不至于铤而走险,拐走你新婚的小道侣啊。”
“这样多没意思,你们刚才说话我还是听到了一些的。”裴辞冰笑了下,“里面还夹着私人仇怨,别把什么事都往公事上泼,显得你多无私呢。”
“少宗主快人快语,那就别顾左右而言他了。”狼妖压低了嗓音,“给,还是不给。”
裴辞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倏然,又将目光投向宋怀顾。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相接,宋怀顾忽然莫名其妙地想到,这算是他们成婚之后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对视,虽然气氛不对、场合不对、环境不对,但他居然从裴辞冰眼中读出了一丝心平气和。
“其实你也知道,我并不怎么喜欢你,甚至有点讨厌你。”裴辞冰语气和缓,这种话在这种场景下说出来,居然有种表白的温情。
但其实内容和表白八竿子打不上。
“幽兰是天水台镇门之宝,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不清楚的话那我可以再追加一个条件,那就是,如果你们两个相比的话,我宁可守着幽兰过一辈子。”
宋怀顾:“……”
行,是裴辞冰的风格。
狼妖咬紧牙关:“裴少宗主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啊,我看宋怀顾都听懂了。”裴辞冰单手在喉咙处划了一下,“意思就是,你动手吧,幽兰我不会给你的,他还没那么重要。”
这转折转折得猝不及防,狼妖一时间怔住了,甚至连掐在宋怀顾脖子上的手都微微松开,徒留他脖子上一道清晰的划痕。
裴辞冰的目光从那道划痕上掠过,轻描淡写地开口。
“不过。”
狼妖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如果杀了他,那就是当着我的面杀了我天水台的人,无论如何,我不会放过你的。”裴辞冰微微笑,“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建议你还是把人还给我,你也不至于落个连命都保不下来的下场,你觉得呢?”
狼妖冷哼道:“还是嫩啊,这不说到底,你还是在乎的。”
“不信的话,请便。”裴辞冰手抬了抬,“只是不知道你的代价付不付得起。”
“裴辞冰,你用不着说大话,你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想奈何我,还嫩了些。”狼妖挺了挺腰杆,“我已至金丹后期,到时候,只怕是你们两个小苦命鸳鸯,共赴黄泉。”
裴辞冰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他的笑声甚至有些狂傲,硬生生将狼妖眼里呼之欲出的志在必得死死按了回去。
他伸手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谁告诉你我是金丹中期的修士了。”
狼妖表情一凝。
“我已突破金丹后期,并且也练成了隔空扣弦的本事,整个修真界,应该没人不知道,我的灵器是什么吧?”
与一般修士习惯用的长剑不同,裴辞冰的灵器是一柄长弓,通体赤红,如同烧灼着熊熊烈火,弓头是一只翱翔天际的鸾凤,身浴烈火,张扬又狂傲、放肆且嚣张。
狼妖现下是真的有点怀疑了,因为裴辞冰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裴辞冰动了动手指:“我想,你应该不希望看到身后是什么的。”
狼妖猝然回头,阴暗里,数枚泛着冷光的箭头对着他,像是深渊里潜伏的巨蛇,冲着他亮出了凶狠的毒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