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碗粥
察觉到自己发热头昏的时候，林桐清只能用最后的力气给余老师打电话请假。
她躺在沙发上，晕乎乎地看着天板，连呼吸都觉得吃力起来。
这种事并不是第一回 发生，爸爸总是很忙，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本来想请个保姆照顾她，但林桐清不喜欢家里多出一个陌生人的感觉，表达了强烈的拒绝。
以前也是这样，生病了就给老师请个假。
然后躺在床或者沙发上，默默地等待着一天时间过去。
看着窗外的日头慢慢落下，光线变得昏黄起来。
如果好运的话，当她醒来的时候，会看见爸爸坐在一旁。
但更多时候，通常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将她包围。
“还不睡吗？”池央低头看去，见林桐清似在出神，便开口问道。
林桐清进不去，也不想进去。
中途等着林桐清睡醒的时候，没事干，池央就开始思考着该怎么教林桐清英语的事。
她可不是说说而已。
她随意地一瞥，在柜台架子角落处看见了一张合照。
只是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视线。
她没想窥探别人隐私，但奈何视力太好，记性也不错。
果然不出意外，里面什么菜都没有，只有一份没吃完的外卖。
是张三人合照。
林桐清习惯了孤身一人，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于是那张照片清晰地重新呈现在脑海中，照片上的内容很简单。
不知道小画家现在的基础怎么样，处于什么阶段。
她的假条只请了今早上的课，下午还得返回学校。
在这冰冷冷的房屋里，在她身边，多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沙发上的人呼吸清浅，睡熟以后将身体蜷成一团。
池央沉思着。
中间的那个很明显就是小时候的林桐清，眉眼五官如出一辙。
就像昨天在那条幽暗的小巷里，池央一个人面对着一群人也毫无惧色。
可在此时此刻，她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药味，听着身边属于另一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想起那英语卷子上惨烈的分数，池央找出纸笔，回忆着高中的知识点，自己出了一套题目。
“长得这么可爱，总板着脸做什么。”
至于如同连苏一般活泼爱玩的同学，则根本不敢靠近她。
她想，今日是不同的。
那些和她一样用钱砸进来的，也有属于自己的小圈子。
池央觉得这时候的小画家，比清醒状态下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真实许多。
尖子班的学习氛围浓重，多半都沉迷于自己的学业当中。
林桐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那身影其实算不上有多熟悉，但莫名的让林桐清觉得放心起来。
池央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出去，回到自己家，煮好粥后再端回来。
林桐清闭上眼，小小声呢喃：“睡了。”
趁人还睡着，池央又弯下腰去用指尖戳了戳林桐清的额头。
好像也不错。
忽然觉得，其实这种被人照顾的滋味……
出完题目后，池央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活动有些僵硬的肩颈。
每次看到林桐清上课摸鱼，池央就有想把她拉回正道的想法。
怪不得只是受凉低烧，反应就这般严重。
毕竟学生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正事。
这套题从易到难，是用来检测林桐清的大致水准，好调整该怎么教林桐清的方案。
想到这里，池央起身，先是去翻了翻林桐清家的冰箱。
小脸藏在被下面，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碎发落在鼻尖边，她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正好小画家表现得对英语异常地感兴趣，那就以这个科目为突破口，争取让林桐清重新开始学习。
或者说，从来没有接触过。
左边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容清俊刚毅，应该是林桐清的爸爸。
右边的女人穿着一身青色旗袍，头发用木钗盘着松散的发髻，姿态秀美。
但她的脸却被人用黑笔涂掉，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出意外，这是张家庭合影。被抹去面孔的女人，应该就是林桐清的妈妈。
池央若有所思地低下眸。
她再度走到玄关处，视线一扫，果然除了林桐清常穿的小白鞋，没看见任何一双属于女士的高跟鞋。
这家里也没有留下一点有女主人存在的痕迹。
出差或者在外工作，也不可能收拾得如此干净。
就算是池央那双双在外国工作的父母，在旧屋里也或多或少地留着自己的东西。
池央猜测，林桐清的父母多半是感情破裂分居或者离婚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