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蛮往后退了一步。
她咽口唾沫,指着萧望舒手里那杯酒,艰难出声:“阿娘,你问了多少问题,就要喝多少杯酒。”
萧望舒微挑眉梢。她一口饮尽杯中美酒,又倒了一杯,道:“你只管放心答来。问题有多少个,我自当喝多少杯。”
长孙蛮哭丧着脸,嚎道:“娘——”
奈何她娘丝毫不见动容。
萧望舒点点桌案,细白的指腹如美玉。她一言定音:“现在,告诉我。”
长孙蛮瞬间扑进她爹怀里。
小脸儿埋得干净,绝不让人窥得一丝一毫的缝隙。只听得小姑娘闷着声音说:“阿爹救我。”
长孙无妄安抚般拍拍她背。
他眼一掀,发现萧望舒脸色又恢复了平静,手里的那杯酒也放在桌上。
看样子是生气了。
同年少不一样,这么多年来,萧望舒越发喜行不言色。往往最平静时便是她盛怒之初。
他俯低身,轻而易举地把小姑娘从怀里拖出来。
长孙蛮抬起头,脸上犹带不解。
长孙无妄唇边含着一抹微笑。
他怜爱似的摸摸她头,低哄道:“游戏才刚刚开始,阿蛮怎么就临阵脱逃了?”
“阿娘没在玩游戏。阿娘是想趁机盘问我!”她撅撅嘴。
“但阿蛮并没有说不能问什么。你看,你娘已经喝了酒了,你若是不回答一二,岂不是乱了规矩?”
“可是,可是……”长孙蛮还想据理力争。
老爹,游戏跟盘问根本不一样好伐。
您不能用你们反派思维荼毒我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花骨朵吧。
再说了,谁知道“良辰美景”在她娘眼里也算个浑话。
难不成要让她坦白直言这是从《牡丹亭》里听来的?
恐怕到那时候,生辰宴变鸿门宴,她的老母亲会直接暴走现场。
长孙无妄轻轻“嘘”了一声。
他靠在长孙蛮耳旁,轻声说:“你再不听话,你娘就要生气了。你想想,你娘好不容易养好身体,她又上了年纪,最是经不住你这般气的。”
“……???”
大哥,你认真的吗??到底是谁让她气这么多年???
为什么要甩锅给我??我看起来很像背锅侠吗??
长孙蛮瞬间倒戈阵营。
她一把推开她爹,大声哔哔:“胡说!我娘才不老呢!她还年轻!她永远十八一枝花!”
男人身子一僵。
他下意识抬眼看向萧望舒,脱口反驳道:“我没说你老。”
萧望舒眸光淡淡。
长孙无妄硬着头皮,补充两个字:“真的。”
这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有她爹这么一番话提醒,长孙蛮深觉自己要出手提点提点一二。
某爹好好看看,到底是谁一直在作死!虽说是无意之事,但好歹也给她娘带了这么多年绿帽呀。
长孙蛮气运丹田,决定速推计划进度条,直接上今天的主菜。
她嘴皮子一翻,极快速地朝公主娘说道:“‘良辰美景’是从魏山扶小作文里看来的。酒也是魏山扶给我喝的。去年荷花宴我俩扯头花,他输给我一小瓶青梅酿。不过,我只喝了一口,就被小葵收去了。”
萧望舒气极反笑,“好啊。原来小葵也帮你瞒我。”
长孙蛮眼睛一转,连连摆手道:“不算不算。是我扭着她哭了许久,小葵心疼我,才勉强应下的。阿娘放心!自那以后,我绝对绝对没有再喝一口酒!”
说着,她举起手比了个四。胖乎乎的肉指头没有闭紧,怎么看都有些滑稽可爱。
萧望舒不说话了。她沉着脸喝了好几杯酒。
自家闺女小小年纪就有当酒鬼的潜质,这个发现属实让她气得不轻。
长孙蛮瞅眼她爹,示意后者去把她娘之前撤下去的果子蜜端回来。
鉴于方才失口之言,长孙无妄现下很老实。
他摸摸鼻子,劝道:“你今晚喝得够多,不能再喝了。”
长孙蛮鼓鼓腮帮子:“可是我也有问题要问呀。不给我果子蜜,那给什么?让我喝酒也……”感受到公主娘的死亡凝视,小姑娘脆生生改了话:“也是坚决不行的!”
男人被话一噎,挥手打算让人把果子蜜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