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赌场像一座吃人的宫殿,坐落在这座城市最显眼处,霓虹灯闪烁流转,就连门口站着的保镖都十分高大俊挺,活像刚从巴黎时装周走秀完毕的男模。
萧望舒憋了一肚子火,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航行旅程让她看起来十分疲惫。她深吸一口气,又抬手推了推墨镜,确保自己武装完毕绝对能打好见面第一仗。
耶稣在上,墨镜真是个伟大的发明,幸好有这玩意可以遮掩住她没睡好造成的黑眼圈。
长孙无妄站的地方人不算多,他生得又高,穿一身驼色风衣衬得肩宽腿长,在一众喧嚣嘶吼的背景声中莫名有些鹤立鸡群的优雅。
萧望舒分神瞅了眼赌桌,blackjack,赌场内最经典的玩法之一。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已足够让一名少年成长为男人模样。似乎察觉到熟悉气息,容貌清隽漂亮的男人侧过脸,看到来人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一个笑容。他眨了眨眼睛,薄薄的嘴唇一弯,“萧小姐,好巧。”
巧个屁。
萧望舒真想一巴掌甩他脸上。
拜此人所赐,惊闻联姻噩耗的萧大小姐刚刚度过鸡飞狗跳的一天,在尝试跟司青衡解释无果之后,又使出毕生绝技好说歹说拖住了萧老爷子结亲的决心——要不然当晚长孙家递过来的股权转让书就要改姓萧了。
更不提她连夜轰炸某人十几通电话,最后才在姗姗来迟的短信里得知人在哪逍遥。
萧望舒光想想这些糟心事,怒气值就瞬间拔高,谁还有心思跟他搁这儿演戏。
“长孙无妄你脑子不好我帮你治,别闲得没事干。”
“干什么?”他收回笑意,轻描淡写转过脸去。
外人瞧不出分毫异样,只她靠得近,听得他又低声说了句难以辨清的荤话。
萧望舒瞪大了眼,她想来想去也没料想到这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讲黄色冷笑话。
别误会,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教养礼仪,毕竟某人在床上的dirtytalk可是信手拈来。如果真有人说长孙家的少爷谦谦君子不染尘埃,那萧望舒铁定是第一个冲上去笑掉大牙的人。
说到底这人特能装,虽然萧望舒也不遑多让。两人做了这么久的长期床伴,除了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有时候利益互换也不少,但真心话还真没讲几句。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爽就完事儿了。这一出突然揭下面具不装了跟裸奔有什么区别?
“……你脑子终于烧坏了?”
长孙无妄盯她一眼,看样子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憋回嘴里的刻薄话。他有些无语问道:“你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吵一架?”
说到正事萧望舒来劲了,她抿紧唇反驳:“当然不。我是来找你谈合作的。”
长孙无妄挑了挑眉,手上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片,往空中抛了抛。
也不知道荷官接收到什么信息,朝二楼招了招手,有人过来请走了聚在桌前的游客们,不一会儿这张半圆赌桌就只剩下四副干净排列的牌面。
“跟我赌吗?”他动动手指,夹着的塑料片落在筹码区,“赌赢了,咱们就合作愉快。”
萧望舒神色复杂,她往下勾了勾墨镜,确信自己没看错那是个一美元面值的筹码。
“我还没说是什么合作。”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耸耸肩,修长的手指划过绿桌毯,紧接着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一美元,一个合作。这很划算,萧小姐。”
这是个陷阱。这一定是个挖到地心的深坑。
不能跳,不能……
该死。
偏偏是她最有把握赌赢的blackjack。拉斯维加斯最经典赌场玩法,美式二十一点,玩家取得最接近二十一点数即为赢。因为玩法并不复杂,掌握了算牌技巧就有较大赢面,故也成为老赌徒们常年混迹赌场的看家本领。
萧望舒取下墨镜,男人站在桌前,手指压着牌面,旁边是一摞堆起的筹码塔,俨然像极一位业务熟练的荷官。
她点了点初始牌面里翻开的红方片,“一美元…你赌什么?”
“我?”他想了想,突然改口道:“这样吧,第一把咱们先玩玩儿,让你练练手。你如果赢了,我就告诉你我想要什么。”
萧望舒万分嫌弃:“不好意思我对你想要什么不感兴趣。除非你把筹码塔赌上。”
“……容我提醒一句,你只有一美元。”
“一美元怎么了?资本家吸不到血急眼了吗。”
长孙无妄深吸一口气,下一秒微笑着抬起手,万分大度:“如你所愿。”
在算牌这方面,两人算是棋逢对手。
连连push几局后,萧望舒一边抽了张牌,一边冷笑两声:“有些人啊,嘴里一套心里一套。实在想赢玩什么美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