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趁着程英尚未从他话里反应过来,纵身一跃,如同来时般莫测,眨眼消失得一干二净,徒留程英一人还未清醒。
李青松说什么,苏家人……都死了?也包括苏婉容么?
云棋想追,可是她不像云画那样有武功,只能恨铁不成钢地跺脚,“程大人,他们跑了!”
程英终于如梦初醒,“追!掘地三尺也不能让他们逃走!”
皇城之内,立时箭矢乱飞,喊杀震天,宫人都觉察出南梁要变天了,纷纷收拾包袱准备伺机逃出宫去,局面一乱,想找到李青松他们便是难上加难。
程英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李青松他们,焦急得在太和殿中走来走去,正为沈禹州祛毒的太医们大气不敢喘,拿着银针的手都在抖。
那毒是程英拜托苏家人重金求来的,就是为了毒杀沈禹州嫁祸林宝珠,反正沈禹州得位不正,他又何尝不能效仿沈禹州上位一次。
原来的楚氏皇族除了造反的两个还在北境,其余的早杀了个干净,而沈禹州膝下没有子嗣,整日陷于儿女情长中不能自拔,久而久之,大部分权力都到了程英手中。
都打算造反上位了,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借林宝珠的手下了无解的毒,沈禹州如今吊着一口气,也仅仅只有一口气罢了,很快,就要死了。
届时他暂理朝政,再有苏家推波助澜,这皇位就坐稳了,哪曾想,居然出了岔子。
他急得茶饭不思,唤来亲信,“去查查苏家人究竟怎么样了,可有按计划启程南下?”
亲卫刚领命而去,突然有个满身血的士兵跌跌撞撞进来,“程、程大人……不好了!楚、楚怀安率领十……十万大军,杀到顺城了!”
“你说什么?”程英一瞬间瞪大眼,满是不可置信。
杀机一触即发,暴雨倾盆而下。
这是上京深秋的第一场雨,可这雨早在半月前的北境便已下了。
大雨之下伴随的是一声声冲锋的呐喊,南阳王军猝不及防的点燃了北境战火,楚怀安身披金甲,十万南阳军列队立在两侧,清一色的铁甲长枪,踏着震天动地的步伐朝上京城而去,所过之处企图顽抗者,皆斩于剑下,生生踏了一城又一城的尸山血海,杀到离上京最近的顺城。
“孤乃明康帝嫡子,名正言顺的南梁太子楚怀安!昔日奸臣害我,今日,孤领着十万南阳王军杀回来了,尔等可有不服?”楚怀安的嗓音响彻天际,一语毕,身后十万将士振臂高呼:“杀!杀!杀!”
连声三杀,士气大振,原先还在城墙上观望的府尹吓得连滚带爬,吩咐手底下的将士,“快!快开城门!”
为首的将士不愿,“他们要攻城,我等岂可不战而退!”
府尹见他是个直脑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一记暴栗敲在那人的头盔上,“底下的人你可看清楚了,那是怀安殿下!先帝亲封的太子啊!”更遑论他身后的十万大军,瞧着个个精神抖擞,铁甲整洁,想来一路入京兵不血刃,顺利得很。
边关二十万雄军都不拦,他区区一个府尹不让人进城岂不是自寻死路。
领头将士急忙向城墙下望去,一见果真是怀安太子,身旁还有宣王楚怀宣随侍左右,“这……”
放在新帝篡位前,也许他还敬楚怀安几分,可是如今早就不是前朝了,他若放弃抵抗开门迎接,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府尹一个文官什么事都没有,他身为守城将士必遭责难,想到新帝的手段,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是亲眼看着那些老将血溅菜市口,而后才被提上来的,若忤逆,下场如前。
“全军戒备,决不能放他们进城!”
“你……”府尹气急,“你糊涂啊!”上京那里他也是刚得了消息,如今陛下中毒昏迷不醒,皇宫上下都由陛下亲卫程英程大人把持,那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府尹不管他,站在城墙上叩拜高呼:“恭迎怀安太子殿下!”
守城将士和几个文官都面面相觑,最后几个文官也跟府尹跪地叩拜,方才还喊着戒备的将军气得脸色铁青,底下的兵更是不知所措,犹豫着是否打开城门,其中有的碍于楚怀安盛名,刚要开,被上头的人呵斥。
“不准开!谁敢为贼人打开城门,我就取了谁的项上人头!”
外头的雨是越下越大了,楚怀安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耗下去,索性双腿一夹马腹朝前奔跑,而后拿出挂在一侧的弓箭,弯弓搭箭,瞄准城墙上大声呵斥兵士的将军。
府尹瞧见他的动作,仍是跪地低眉,那将军誓死要维护沈禹州,话音刚落,就被人自后向前一箭贯穿胸脯,血溅当场。
人死了,楚怀安才驻马回缰,面色冷峻,金甲被雨水浸湿,却难掩帝王威仪,高举长弓大呼:“孤乃先帝明康帝嫡子楚怀安!沈狗贼身为锦衣卫,却弑君篡位,夺我南梁江山,今日,若有谁要维护沈禹州,便是我南梁之敌,孤必将其斩于剑下,血报此仇!”
顺城除却文官,守城将领大多是沈禹州一手提拔上来的,里头不乏有从前锦衣卫的人,尽管与部下士兵有了分歧,仍是拔刀冲向楚怀安,城墙之上更是箭雨齐飞。
暴雨之中,楚怀安喊得声嘶力竭,额上青筋一根根暴起,看向面前冲来的士兵,眸底猩红一片,浑身真气也在刹那间暴涨。
第64章 背刺
程大人,可以安心地走了
“怀安哥哥……”昏睡中的林宝珠似有所感, 额上开始冒着冷汗。
云画有些担忧,“李神医,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吧, 娘娘有些不对劲。”
李青松背着她一路逃到上京郊外,瞧着后头没有追兵, 才将人放到河边暂且休息, 飞快搭了个脉, 所幸没有中毒,“是一种迷香, 闻之使人昏昏欲睡,手脚乏力,你应当也是在凤仪宫里闻到了此香, 方才才会出现手脚无力的症状。”
“难怪。”云画回想起凤仪宫里的熏香, “这些事一直是云棋负责,她想做手脚, 谁也不会提防, 这才让她钻了空子, 只是……”
云画微微皱眉,“她将娘娘手里的药换成了毒药, 又为何只往熏香里加迷药?不如一并下毒,让陛下中毒后, 再做出娘娘畏罪自杀的假象,这样一来, 干脆利落, 我们便全无翻盘的机会了。”
她的话点醒了李青松, 他们因为计划被人大乱而只顾逃命, 如今坐下来细想, 云棋的诸多举动都是矛盾的,“看她的样子,应该早就被程英收买了,莫非,她留着宝珠,是想以此作为控制程英的把柄?”
云画不太赞同的摇了摇头,“总觉得漏了点什么,算了,先不想了,当务之急要联系上怀安殿下。”她是楚怀安留在上京的探子,除了传递消息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林宝珠,配合楚怀安的计划,如今沈禹州中毒皇宫大乱,比计划还要提前两日。
“也不知殿下一路进京是否顺利。”云画面色担忧,李青松道,“放心吧,他应该已经到顺城了,最迟两日就能到上京。”而且宫中传出陛下中毒的消息时,他趁程英等人尚未来得及封锁皇宫时就已飞鸽传书,不出半日就能将消息送到。
不出李青松所料,楚怀安入顺城时虽遭遇阻挠,但面对他身后的十万大军,区区几个守城将军不足为惧,斩了为首之人,其余的自不敢多话,纷纷开门跪迎,当马蹄踏入城门时,府尹便上前借着恭维之机把消息递了过去。
原本楚怀安的计划是在顺城多休息一日,第二日再出发正好能赶上宝珠换眼成功,如今一看消息,立即变了脸色,整顿全军马不停蹄往上京去。
李青松预想的不错,平常赶路需要两日,楚怀安硬生生压缩至一日,捱过第一夜,等到天亮了,楚怀安的十万大军就能直逼皇城,届时一切都会回归原本的样子。
当夜林宝珠便醒过来,听云画说沈禹州中毒生死不明,她神情有一瞬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