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如今的掌舵人是他爷爷,父亲虽是长子,可看老爷子的意思,是打算直接将家业交给孙辈,为了争得这偌大家业的继承权,季殷的父母从小就按照老爷子的喜好,将他往标准继承人的方向培养。
礼仪学问这些自不必说,就连性格也要符合某个模式,不能有半分逾矩的地方,热情与喜好都是要有的,但也必须是适度的。从小到大,他喜欢的菜色只有间隔固定的时间才能上桌一次;他喜欢的玩具也被规定了游戏时间;他喜欢的小狗被送养到专门的机构,只有在探视日期能看。
好友听说后直言你们家这是培养皇位继承人?他也只能笑笑,感觉自己活得了无生趣,已经成了装在套子里的人。
上大学后,家里的管制放松了许多,他难得有机会沉迷某件事情——对象就是这款游戏,似乎早已熄灭的火光死灰复燃。休学打职业的事若非有老爷子那一句“年轻人总要追追梦”支持,他父母也是万万不会签字的。
这种心神被某件事绊住的感觉才让他真正觉得自己活过,而非由家庭强行塑造出来的一个假人。
只不过,如今不是外力,而是他自己逼自己表现得不去在意,毕竟他也听说过,炮友的准则就是别问那么多。
罗放有朋友有家人有自己的生活,他也有要忙的事业,他们互不干涉,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抵死缠绵,这才是健康炮友应该有的关系。
越界是不允许的。
偏过头,他强迫自己不去看车窗光影映照出的那道瘦小身影,而是将目光放远,投射向窗外的夜景里。
就这么寂静着,一车人到了场馆,下车的时候还是罗放扛着摄影机先下,一个个地拍他们从车上下来。到了这个时候,队员之间又多了话,他强迫着自己不去关注那道身影,像从前一样,就当那里只立了跟电线杆子。
这样做的效果还是很好的,他感觉心情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但当一行人到了化妆间里,像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由着化妆师摆弄,那摄像机的镜头贴到前所未有的近距离的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狂跳了起来。
其实这是常规操作了,季殷的技术虽好,但能有现在的人气还是靠着三项卖点:不差的实力,高材生辍学的噱头,在一众选手中帅得分外突出的长相,三大法宝,缺一不可。俱乐部也乐得拿他的脸做卖点宣传,因此怼脸拍摄是寻常事。
故而即便心跳如擂鼓,他也依旧能够勉强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可惜化妆师总喜欢说些话来活跃气氛,见罗放脸生又面嫩,当下一边往季殷脸上涂粉底液,一边就笑嘻嘻起了个话头:小妹妹新来的呀,怎么样?咱们季哥帅不帅?
季殷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半空中,耳朵里扑通扑通的,只剩下了心跳声。
罗放的回答就在这时传了来,颜色温温柔柔的,语调微微往上扬,似乎很开心雀跃的样子:是呀,很帅,比照片里还好看多了。
季殷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了。
季殷!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