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望生点点头:“那就为了高兴去念,你不是说,念书叫你高兴吗?”
南北摸着他瘦下去的脸,摇摇脑袋:“我要陪着你。”她有了少女的温柔,夏天穿的很轻薄,露着白白的手臂,她不停抚摸他,“三哥,咱们一块好好过日子,不分开。”她说着说着,流下眼泪,她觉得这个世界太恶心了,一点都配不上她的三哥。
她跟他贴近说话,像花蕊里透出幽气,章望生疲惫不堪的身体被唤醒了感觉,当下需要慰藉,一下变得很迫切,他觉得血液流动很快,南北已经边哭边亲吻他脸庞了,“我不想念书,我一会儿也不能离开你。”
她越想越伤心,胸口堵得难受,她恨周围的人,恨麦子,恨一望无际的平原,她有时候看章望生那个样子,真想放一把火,把这里烧得干干净净。
章望生脸上脖子都是她的泪水,热乎乎的,他心底跟着淌过冲动,把她搂在了怀里:“别哭,咱们不念书了。”他听出她的伤心,无能为力,南北还在哭,章望生的心叫这些眼泪浸软了,成洇烂的纸,他喃喃着,“我也一会儿不能离开你……”他甚至想,就这么着吧,他跟她两个过,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去,什么都不要管了,他只要她。
“咱么谁也不许离开谁。”南北哭得凄楚,她捧起他的脸哽咽不已。
章望生注视着她,他已经有些意乱情迷了,他还有她,他手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她。他把鼻尖抵在她额头上,手指抚着她的头发,耳朵,一直滑落到锁骨,南北一个激灵,她觉得这种感觉很钻心,说不出来,她便慢慢扬起脖子,闭上了眼,嘴巴微张着,非常沉醉的样子。
章望生脸色酡红,他用手托住她的后脖颈,觉得她像玻璃那样脆弱,南北复又睁开了眼,她就这么迷蒙看他片刻,忽然张开嘴,咬住了他。
她这一下很重,像只小小的狂兽,刚长成,就威力无尽。章望生被她咬得清醒而又迷乱,他觉得这事不能发生,可身体的诱惑切切实实存在了,叫人软弱。
南北不停抚摸着他,探索没有到过的地方,她不再哭,有些害羞却非常热情,章望生在她碰触之际,眼睛都跟着微微泛红了,他按住她,耻感血肉模糊,突然就让人难堪到几乎要痛哭的地步。
章望生身体颤抖得厉害,他涨着脸,轻轻抚弄了下她的头发,随之放开南北,垂头坐着了。
他的胸膛还在起伏着,南北却不肯放过他,她走过来,往他怀里拱:“三哥,你抱抱我。”她想起小时候在草丛里看到的两条蛇,扭曲地盘缠一起,她以为它们会缠死彼此,她现在就想变成蛇,缠住他的腰,胯,缠满他的心脏。
章望生有力地钳住她的胳膊,他眼睛还没清醒,嘴唇已经冷静了:“听话,睡觉吧。”
南北像尝到甜头便不会罢休的小孩子,她不管,她搂住他脖子急切地张开唇舌,去亲吻他,章望生觉得整个月槐树的夜都要被惊醒了似的,他异常恐惧,觉得自己卑鄙,他挥向别人的拳头,打中的恰恰是自己。
“南北,”他躲开她,眼神已经有些痛苦了,“别这样,我刚刚是糊涂了,你原谅我。”
南北自认为知晓了他的秘密,她心里咚咚跳:“你想要我的,我本来就是你的,你为什么不敢要?”
章望生心不断悸动着,他说不出话。
南北眼睛里跳跃着烈火,她掰开他的手,开始脱自己的睡裙,章望生匆匆把她阻拦住:“你干什么?”
“我已经是女人了!”她迫切要证明这点,可以跟他睡觉,章望生痛恨自己把局面弄成这样,他使劲按住她,“你听我说几句话行不行?”
南北眼泪又忍不住出来了:“你喜欢雪莲姐,喜欢邢梦鱼,为什么我不行?我心里都没有过别人,你却连一点都不愿意给我,我讨厌你!”
她觉得他拒绝了她,谁都行,就她不行,她上一刻还像火在焚烧,这会儿已经身处风霜之下。她的情绪波动很剧烈,不管不顾,什么都不存在了,好像只有爱才是她的□□,她的灵魂。
章望生听这话很难受,他也有些茫茫然,她误会他了,他怎么会一点都不愿意给?他把能给的全都给过了,一点也不曾留,可不能给的,他要怎么办?
“南北……”
刚叫她名字,南北就跟人戳了肺管子一样,她不愿意听他说话,章望生无法,就坐在她身边,她哭累了,迷迷糊糊睡去,他看着这样一个人,心都要碎了。
第42章
南北还是去念书了,她想惩罚他,看他是不是会想念自己,她冷着个脸,不再跟章望生说话,走出了月槐树的梢子。
可即使是走在路上,看着朝阳,她也会哭,少女的哀愁像残缺的月亮,悬在天际。学校里的生活,令人乏味,她忽然觉得周围所有的一切,像被蒙上眼睛的驴子,盲目且不知疲倦,显得愚蠢,无比愚蠢。怎么这些人的眼睛、耳朵,哪儿哪儿都长得这么可笑呢?更不要提他们张嘴说出的话,每天做出的事。
大永公社的一个知青,来给他们上课,因为管教学生,而被学生带来的鸟铳打伤,一腿的血。其他几个知青向社员们讨要说法,事情闹起来,那些本来就不怎么想念书只想搞出些大动静的人,趁机煽风点火,南北不想掺和,便收拾书包要回家。
同学不想她走,说:“你这个时候走,可是背叛了咱们的统一战线!”
南北心道,谁他妈的跟你一个统一战线,说:“我的心是跟大家一块的,可是我家里有事必须回去一趟。”她表现得很挣扎,很矛盾,借此机会赶回了家。
不过这件事的后续,是这位男知青致残,反倒有了个回城的机会。这样一来,给了其他知青很大启发,可那毕竟是个意外,要把自己主动弄残废,得下狠手,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念书的事情,又搁置了,南北天天留在月槐树,跟着人一起上工,年轻的男社员们都爱看她,她身材高挑,腰很细,可胸前走一步就耸动一步,窝着的白兔子指不定怎么蹦跳呢,真招人恨!
章望生劳动的场所,跟普通社员不是一个地方,所以,男社员有胆子大的,跟她攀谈。
“南北,有十八了吧?”
态度特别亲切,友好,脸上还带着笑,南北有极强的优越感,她晓得自己好看,男人为了什么跟她说话,她大约也明白。
“你问这个干嘛呀?”她心情好时,也会随便扯几句。章望生现在跟她说话很枯燥,像是避嫌,无非就是琐事,她想跟他说点别的,总被他以累了做由头,没了下文。
“你该说婆家了啊,有没有相中的?”男社员小心追问,因为章望生跟人打架的事,不敢太放肆。
南北装作娇羞:“哎呀,谁要说婆家了?我还小呢。”她察觉到人家对她的讨好,非常受用,尽管看不上对方,却乐得聊一聊。
“你可不小了。”这人眼珠在在她胸前乱转一通,眼馋肚饥的。
南北从男人们的目光中,深晓了自己身体的魔力,她好心肠地冲人笑笑,眼睛晶亮,把人魂灵给勾了去。
“好妹妹,看上谁了跟哥哥说,哥哥给你保媒成不成?”
“我什么都不晓得啦。”
“哥哥请你吃苹果要不要?”
“我不爱吃苹果,你真想请,请我吃肘子呀?”
她笑得跟小黄莺似的,叫人恨不能逮住了,掐在手心里。
一个上来跟她调笑,就有两个,她被少女的虚荣心支配着,又带着对章望生的报复欲,这让她有些熏熏然,无聊的劳动,也变得有了些趣味。尤其是,那些男社员本来很爱找邢梦鱼说话,可邢梦鱼死气沉沉的,他们晓得女知青看不上他们,便都围着南北转,南北见没人跟邢梦鱼搭话,她特别解气。
李崎两口子在田里见年轻劳力们,一有空就围着南北,他媳妇说:“你得跟望生哥说道说道,他妹子大了。”
李崎说:“我来那年,南北还是个小孩子呢。”
他媳妇算了算:“这好几年了,女大十八变,这还是花骨朵呢你可好好劝劝望生哥,留心别叫人偷摘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