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孙思文开始是想拉着陆渊一起去的,想给新知府好好推荐一下自己这位好友。
但陆渊一来性子逍遥惯了,才不想去见什么上司,给人低声下气。
二来他也顾虑五毒教可能的报复,怕去府城路上被人埋伏了。
所以还是选择留在家中,让孙思文自己去府城。
当然,路上肯定少不了,安排好守护送就是了。
孙思文去的时间挺久的,原本以为他三天就能来回,结果没想到,过了足足七天才回来。
期间陆渊都有些怀疑,自己好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差点就想亲自动身去找人。
好在人最终回来了。
“陆兄,我跟你说。”
才回来的孙思文显得很是高兴,见到陆渊之后,拉着他就开心的说道:“新来的崔知府,真是一位干臣,不管是治国理政,还是文章学问,都为当世一流。”
见他这幅推崇备至的模样,陆渊也不由引起了些许好奇。
好友才去了短短七天,竟被人如此折服,这还真是少见的很。不,该说是头一次见。
“这位崔知府,很厉害吗?”陆渊不由问道。
“何止是厉害。”孙思文依旧有些兴奋:“这位崔知府,少时以文章诗词出名……”
孙县令显然是有些小迷弟的倾向了。
此时热情的给陆渊科普着新来知府的事迹,比如曾经做过的几篇诗词文章,这时倒背如流,念诵出来。
陆渊听了,也不由面露恍然。
这些诗词文章,他这些年在青楼楚馆之时,没少听那些姑娘们和来寻欢的书生公子们吟唱,听的多了,一些他都会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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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诗词确实写得不错,没想到出处原来是那位崔知府。
除了诗词之外,孙思文又说了一些崔知府的学识成就,比如给某某经典注经,又编撰了哪些典籍,在儒门之中,堪称开一脉之宗师了。
而除了诗词治学之外,嗯嗯,这位崔知府在政务上,也是一位能吏。
在朝中时屡屡上谏,针贬时弊就不说了。在地方上时,也做出了许多成就。
就如此时,虽然才到邵阳府不久,但作为新任知府。崔长青就针对前任留下的弊病,很是处理改革了一番。
点了一批不做事的官吏,抓了一批贪官违法的蛀虫,又开始改革府衙制度,甚至听说还准备新建府兵,打算好好整理一下,已经越来越混乱的府内治安问题。
可以说,原本他那位前任数年留下的弊病,几乎在短短一个月内,就被这位新知府梳理的差不多了。
如此能耐,若称不上一声能吏干臣,那天下就真的没有好官了。
“如此说来,有了这位新知府,邵阳府日后的近况,将会好上许多了。”陆渊听完好友讲述,忍不住为之感慨,心中也颇为高兴。
….
新知府越能干,把邵阳府整理的越好,对他来说也就越有利。
虽然这一年来,五毒教一直没来寻他的麻烦。
但对陆渊来说,不管五毒教来不来,那都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而这时如果这位崔知府能在邵阳府的区域,重振朝廷的威严。
那么作为朝廷命官的自己,自然而然的也就受到了这份威严的保护,对于五毒教的威胁,便也有了更多的底气。
“是啊。前任梁知府,虽然是个清廉的官,也善于治学,但这理政之能,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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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孙思文想起了梁希文去年资助他五千两军资的事情,终究没好意思把责怪的话说出来,只是改口道:“不过崔大人对我很是看好。
这次述职,大人着重夸奖了我在武冈县的平贼之功。称我能在朝廷危难之际,勇于赴险,实乃忠勇之人。
然后又说我能在平贼之后,短短一年间,便恢复武冈繁荣,使地方宁静,理政之能足以为官员楷模。
我看崔大人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准备提拔于我。”
孙思文扭头看向自己好友,脸上略带一分笑意的说道:“陆兄,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就又要升官了。”
孙县令此时还记得一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好友实力暴露后,那看着自己出丑的得意模样。
但没想到吧。
才过了一年,我就又升官了。
县令便是从七品官,再往上升,便就是府城的知府官左了。
那一级别,在整个大越官府中,也是属于地方中层官吏了。往前再进几步,那就是知府之位。
孙思文祖父曾坐过的最高位置,他这位孙子,此时也快要达到了。
“那便要恭喜孙兄了。”
陆渊强忍着告诉对方,自己其实已经一流的冲动,一脸笑容的恭喜:“才年过而立,便能升任府中任职,如此升官之速,堪称平步青云了。”
刨去想看好友出糗的因素,孙思文能够升官,其实陆渊是很开心的。
“哪里哪里,我这点成就算得了什么。”
孙思文嘴中满是谦虚,要不是他脸上那副得意的笑容,光听这话,说不定还真能让人相信。
不过自得之余,他也没忘了自己好友:“陆兄你不也是年才二十七,便已经位列江湖二流高手了吗?以你之天资,想来也要不了几年,便可步入一流。
到时你之成就,比之一府知府也不差了。
而且这次我去面见崔大人,他对于你这位亲帅县兵平叛的县尉,也很是看重。
我听他口中的意思,似乎是想把你和我一起,调回府城,准备重用。
府城那边正在筹备府兵,崔大人正是缺乏可用之人的时候。
陆兄你去了,说不定便可直接担任府兵指挥使一职,这可是正六品的官职。比我升官之后,还要高上那么一级。”
….
孙思文说到这,也有些羡慕的看了自己好友一眼。
武人的晋升体系,和他们这些文官不同。
因为武官向来是一说话,讲究的是伟力归于自身,和他们这些依靠体制之力做事的文官,是不同的。
因为强大的武人,单人便可成军,自身就是一支军队。
所以他们投靠朝廷时,往往会有着优待。
一些熬资历、讲辈分的陋习,在武官体系中是少有存在的。
你是二流高手,那就做二流高手的官。是一流,那就做一流的官。
实力不够,还要强行坐在那位置上,不仅惹人不服,真的事到临头需要上去顶的时候,那才是自取灭亡。
“不过是些许浮名罢了。”
对于自己可能要升官的消息,陆渊倒是表现的很是平澹,摆了摆手道:“纵然升官,于我而言也没多大意义,孙兄应当是知晓我的志向的。”
孙思文钦佩道:“陆兄习武向道之心,众人早已知晓,但每一次见到,依旧不免为之惊叹。”
在孙思文眼中,自己这位好友明明实力强的出奇,便是放到江湖中,那也称得上一声高手了。
寻常江湖人有他这般实力,早就建帮立派,开宗做祖。每日里享受荣华富贵,()
出入前呼后拥,威风八面,好不自在。
可陆渊却没执着于这些俗物,即便有了实力,家资豪富,但每日里,过得依旧低调简谱,缩在家中潜心练功。身为县尉,也不贪恋权力,只专心习武。
如此种种行为做派,任何人来看了,也不得不竖起一根大拇指,称一声真高人。
所以有时候孙思文在面对陆渊的时候,都会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觉得自己这个贪恋世俗声名的俗人,跟这么一位高人在一起,有些玷污好友的品格。
“孙兄过赞了,我也只是个俗人罢了。”
对于好友的这些内心想法,陆渊自然多少能猜到一些。只是对于此,他只能微笑以对。
他能说什么?
难道该说自己之所以如此苟,如此十年如一日的勤奋,是因为怕死,所以才拼命练武吗?
并不是他不想去享受繁华,享受名利,只是因为实力不够,不敢去做罢了。
一场好友间的谈话,就这样慢慢落入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