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娘娘心下一沉,难道自己的孙儿果真已经死了吗?即便死了,也该留有魂魄飘到幽都才对啊!
恰在这时,陆羽与白茶来接玄风鹦鹉,见后土娘娘忧心如焚,白茶便替她造了个梦境。
在那梦境中,后土娘娘见到夸父在极度口渴和疲劳之下追逐太阳未果,最终倒在了大泽之边,他的身体化作了一座大山,身上的毛发化作了森林、树木,在大泽旁、大地上生长着,夸父的汗水化作了河流和湖泊,而夸父的一双眼睛却从大地升起,一直向天空飞去,最后变成了天上的两颗星星,有时远,有时近,但始终形影不离,追逐着太阳。
梦醒时分,后土娘娘哭成泪人。
寝殿静谧,只有后土娘娘一人的哭声,十分悲痛、凄凉。
后土娘娘喊来侍女问九幽素女等人下落,侍女答:“都离开幽都了。”
后土娘娘又问丹朱太子呢?
“也离开了。”
后土娘娘怀着空落落的心情,由侍女搀扶着去院子里散步。
幽都常年被黑暗笼罩,分不清白天黑夜。
后土娘娘问侍女:“上面现在是白日还是夜晚。”
侍女答:“入夜了。”
于是,后土娘娘袖子一挥,头顶属于幽都的黑色迷雾被袖子带起的风吹开一小片,露出四方方的一小片天空。
但见幽蓝的天穹上,双子星如两颗璀璨的钻石镶嵌在无边的宇宙之中,与繁星点点的银河相互辉映。
夜色渐渐深沉,双子星逐渐升高,散发出的星光在暗蓝色的夜幕中越发明亮,周围的星辰似乎都黯然失色,唯有这一对双子星散发着恒久不息的光芒。
后土娘娘扶着侍女的手,立在自己寝宫的院落里,仰望夜空,目光穿越浩瀚的星海,定格在那对明亮的双子星上。
眼泪从后土娘娘的眼睛里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的傻孙子啊,他的双目想要追寻太阳的身影,殊不知从今往后他再也追赶不上太阳的步伐了:
一个在昼,一个在夜,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也许他追求的本不是那光明本身,而只是追逐光明的旅程,虽然辛苦,却也精彩。
后土娘娘对天上的那对星辰送去深深的祝福。
……
陆羽、白茶、玄风鹦鹉和猫一组,阿宝、沅湘、钗子一组,两组人马陪着九幽素女一起离开了幽都。
茫茫六界,他们要去哪里落脚呢?
白茶原本打算回石头山鸿雪洞去,因为蓝姑已经将那个山洞赠送给了她,作为一个在六界有了家的茶,她理应回去守护她的家,但身为玄风鹦鹉的主人,她还得陪着玄风鹦鹉一程。
后土娘娘说,玄风鹦鹉欠了九幽素女一份鸟情,玄风鹦鹉得报这份鸟情。
九幽素女既然离开了幽都,就要去寻找九天玄女。
玄风鹦鹉要报恩,就陪着去找。
白茶身为玄风鹦鹉的主人,也得陪着去找。
而猫自然跟着白茶。
陆羽也得陪着白茶。
沅湘和钗子陪着宝常务,宝常务陪着九幽素女。
于是两拨人马便汇聚成一拨人马,队伍就变得有些浩浩荡荡,一行数人,俊男美女,又带着宠物,又有个受了伤缠满绷带的,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九天玄女是战神,自然要往战乱发生的地方去。虽然危险,但他们是神仙,不是凡人,怕个鸟。
一行人从幽都出发,一路打听哪里有战争,难免遭到人们的不解与厌恶,被当做“战争狂人”打一顿。
打是打不到的,逃也是要逃的。
这一天,一行人经过一个城镇,打听哪里有战争,又被一群爱好和平的民众拿上扁担、扫帚追赶了十里八村,终于逃脱,气喘吁吁坐在一座山坡上休息。
距离离开幽都已有月余,九幽素女身上的灼伤都已结痂,不再缠着绷带。裸露出来的皮肤十分触目惊心。再加上她在幽都幽居数百年,对光线十分敏感,没了绷带遮光,如何是好。
宝常务贴心地为她制作了一顶帷帽,帷帽用细竹为架,外覆以黑色轻纱作为垂帘,垂帘一直垂到脚踝,能将她整个人连脸部带身子,全部遮掩。
山风拂过,九幽素女帷帽上的垂帘与山坡上的柳树一起随风轻摆,神秘又飘逸,看得仙女们都露出羡慕的眼神。
茶也羡慕,但她又不好意思向宝常务开口,让堂堂天界副医神为她制作一顶帷帽。
沅湘和钗子都不敢开口要,她一个药草精怎么配?
“你跟我来!”陆羽拍拍白茶的肩,将白茶从山坡上拉起来,向山顶走去。
“你们去哪?”阿宝问。
“去帮九幽素女娘娘找一些祛疤的草药,”陆羽头也不回,“你们别跟。”
“喵。”猫收回了她已经迈出去的脚,往玄风鹦鹉脚边一躺。
陆羽和白茶的身影已经没入山林,看不见了。
两人回头,也看不见山坡上众位神仙的身影了。
白茶低头已经在密林中寻找药草:“素女娘娘脸上还有疤痕,咱们之前制作的祛疤膏都只能淡化疤痕,不能完全祛疤,完全祛疤的草药不好找呀!”
白茶正说着,就觉眼前实现突然一暗。
白茶抬头,一顶雪白垂帘的帷帽已经戴在了自己头上。
白茶惊喜地撩开垂帘,看向白衣仙人,仙人正假装若无其事站在那里,实际等着她的表扬。
“谢谢神医……”
白茶谢字才出口,就有一个重物猛然砸在她和陆羽中间,吓了她好大一跳。
竟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