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曾无意中看见过她对守山神社的神职少年展露过向往和无比喜欢的情态,叽叽喳喳缠人不停地对那少年说她自以为很有趣的事。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怎么会跟神社的人有关系,但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嗤笑,那位常年侍神的清冷少年他也认识,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啊,不看人脸色这么吵闹,她难道看不见那少年的面上已经逐渐有不耐隐忍的表情了吗?
不过这又不关他的事,他只是路过的而已。
又比如,他和父母去邻镇温泉庄泡温泉放松的时候,竟然也能听见这温泉庄的小少爷和他的朋友在谈论那家伙的事。
他们正在庭院里一边下棋一边闲谈:
“诶雨,你是不是过几天又得去陪那位爱世妹妹啦。”
“嗯,很快就会回来的。”
“话说,那位爱世妹妹怎么那么麻烦啊,非要你隔段时间就得去森安看她?”
“……不知道。”
“哦我知道了,一定又是你母亲大人逼你的,也是,你应付她比应付你母亲简单多了。”
“别说这些了,我们专心下棋吧。”
“行行行,好心提醒你别一次次去到时真让人缠住不放了。”
……
听到这里,森安……爱世……
嗯,就是那家伙没错了。
这位少东家大概也和他一样是不喜欢她的吧,可又不得不听从母亲的话去陪着她玩,估计他母亲是因为诚夫人的缘故才这样的,和他父亲一样。
但这孩子看着就比较木讷内向,估计不会像他勇于反抗他父亲一样反抗他母亲,所以他很同情这位小少爷,毕竟他都不敢想象要是被她缠上还要保持微笑是什么可怕的场面……
嗯,还是能想象到的,那位神职少年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所以,每当听见她有时故意在他跟前炫耀她和一个漂亮强大的小哥哥或是邻镇的一个小伙伴有多么要好时,他其实都很可怜她了,但他不会告诉她事实的真相,毕竟这又不关他的事。
……
不知不觉他快十五岁了,学堂上完了这学期的最后一个星期也没有再去了。
一直以来,他好像都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且随性地在父亲和先辈的荫护下平稳富足地成长着,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觉得其实继承家业也不错。
他清楚自己已经比同龄的很多孩子要幸运多了,毕竟他们有些人还得苦苦寻找自己的未来和出路。
果然,在他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晚上,他的父亲就单独带他来到和室里,面对面郑重地对他说:希望从明天起他能跟在他身后从学徒做起,学着该如何去管理这间店的全部。
父亲告诉他如今这么大也该收心了,他是香取家的独生子,他们家的和服店必须有人将它很好地继承下去。
他低着头只能说是。
接着便正式开始跟着父亲学习。
虽然他从小有耳濡目染,但由于小时的他并不是很喜欢家里的产业,所以他还是得从最基本的学起,学习如何认识衣料种类、形制款式、漂染制作、产区采购,以及该如何得体接待客人和服务推荐等事。
琐碎的事情很多,好在父亲说都来得及,说他差不多也是在他这个年纪才开始接管的。
同时也是在他现在这个年纪,开始有人尤其是一些老婆婆或大婶会笑着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之类的话,说诶呀诶呀再过几年贵夏他也要娶妻生子了,将他说得不脸红不罢休。
听着她们哈哈的逗笑,他又不知该怎么反驳,该说什么才好,又不能任性说得罪人的话,所以只能暗自冷脸生气。
相较于他每日在后院做着衣料整理、漂染、晾晒,以及父亲要求做的各种各样苦力活,雪安家的少女们活得就跟他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她们总是穿着明妍的衣裳结伴出行,于是便轮到现村镇里一些年幼的孩子们看见她们,就像曾经的他们在看向她们姐姐们一样,眼神里带着惊叹和向往。
随着年月的流逝,从前那个黄瘦却骄纵的小女孩,在诚婆婆的教导下变得好看起来,甚至,那越来越明显绚丽的容貌,已经有超过湖香的迹象了,而这一点即便是他也无法违心否认,但她却依然一如既往的恶劣。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经过路侧溪旁看见他正蹲着清洗不小心被染料染上的脸和衣服时,她果然还是会故意挑衅他笑话他全身脏兮兮的,而湖香则立马朝他微微鞠躬以示歉意,然后再赶紧拉着那个失礼不懂事的她离开。
所以说,湖香自始至终温柔善良,这点那家伙永远也无法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