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绚,好美丽的名字,就像看到了满树盛开的椿花一般。”爱世喃喃念道。
然后问他:“椿绚,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椿绚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以为他已经死了。
“死了?”
听到椿绚这么说爱世也有些不明白了,于是对椿绚说:“你要是死了……亡魂的话,那你应该是在对岸呀。”
爱世朝着一个方向指去,他跟着一看才发现,前方是一处平缓沉静的河川,而河川的对岸则行走着一群又一群穿着白衣神情麻木,但目的地却一致的亡魂。
爱世问他:“你若是亡魂,为什么会在这一岸?你应该是过不来的呀,难道你也走错路了?”
椿绚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由于长年囚困在古树中,即便现在恢复了自由,他的思维和言行依然还有些钝化。
但当他看到了他们身后的这棵枯树,便不自觉地想到,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魂灵与椿藤主交换,是代替祂被困锁在树里的,所以即使他变成了亡魂,也无法离开这棵枯树。
但这棵枯树看起来又并不像是他的魂灵所寄托的那棵。
爱世则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惊喜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其实是锁链变的对不对!”
“锁链?锁链又是什么?”
爱世将柔顺的衣袴提起,指了指自己的脚踝说:“本来是有道锁链锁住我的,就是和这个树根连在一起的。”
提起这个锁链,爱世并没有太大的厌恶情绪,反而像是在介绍自己很重要的朋友般表示她很喜欢那道锁链的。
“这道锁链陪伴了我很久,它一直一直陪伴着我。”
“只是前几天我对它说,它是不是舍不得我难过,不想我太寂寞,也想要跟我说话?”
“只是我嫌它不能说话,就没放在心上,然后今天锁链就变成你了!”
椿绚不知道爱世在高兴什么,但当爱世握起他的手,认真而专注地将他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里时。
他落泪了。
看着这样鲜活的爱世,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终于找到她了。
原来她一直在这里。
一直一个人待在这里。
所以她当然没有灵魂,因为她的灵魂早在此方河岸边了。
看到椿绚落泪,像是因为担心她会嫌弃他厌恶他而难过一般。
让爱世有些无措地说:“没有不喜欢你啊,没有讨厌你,你别哭呀。”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来陪我,我都很高兴。”
“别害怕安心吧,就算没有锁链,我也哪里都不会去。”
爱世握着他的手笑得很动人,很安抚人心。
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由他陪伴着她,一直都只有他陪伴着她。
……
两个人在这个永远都只是黄昏,没有白天与黑夜,没有星星与月,身旁只有巨石堆,还有一棵枯树的地方,能做什么呢?又能怎么打发漫长无止尽的时间呢?
爱世知道怎么做,椿绚也知道该怎么做。
自然是面对面或靠坐在一起说话,因为不管怎么说都比一个人待着要有趣。
对于这个似乎永远停留在少女心态不知忧愁的爱世,即使她自称为“嫉妒”,他也只想将几世累积下来的思念与心爱都倾注在她身上。
因此不论她做什么她说什么,都纵容着她,甚至陪着她一起。
就像她误以为的,他只是那个本不能说话的锁链变成的,如果这样能让她和他待在一起能自在些,那他便是那道锁链化成的存在。
而爱世也许因为之前总是一个人在这里,骤然间有了能说话能陪伴她的人,那自然对他是爱不释手的。
她现在最喜欢做的,就是当他坐在河岸边看着对岸时,从他身后猛地揽住他,整个人趴在他背上用下巴抵着他头顶的发丝问他,对面那些亡魂是什么模样?有没有察觉他们两人在这边?
要么就是他在看着她提起裤脚到河川里玩水的时候,突然将水泼向他。
她喜欢看着端正清秀的他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模样,然后不得不跟她一起玩。
她要椿绚陪着她一起攀到枯树上,或是用枝条在地面刻字玩棋子游戏,又或是让椿绚想办法生起火堆,好感受夜幕即将来临的感觉。
玩累了,两人就一起并排依靠坐着,感受这沉静的没有波澜,也没有活物的河川。
偶尔,河面会升起浓郁缭绕的白雾。
椿绚便问:“为什么会起这么浓郁的雾?”
爱世看着这雾习以为常地淡然回道:“因为有对岸的人发现了这边,也想过来,但他们是不能过来的,他们有必须要去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能一直待在这里?”椿绚转头问身边依然望着对岸的少女。
“因为我在玩游戏。”
爱世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深深地意味不明地看向他:
“我在玩一个大家都会喜欢我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