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前前后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苏大珍先是对苏大业死心了,现在又对苏大妈和苏大伯死心了,这两个老不死的都是自私鬼,反正以后她肯定是指望不上的,苏大珍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是真的傻子,至此以后苏大珍就认定了,爹妈哥哥都可能会不管她,只有钱不会背叛她!
所以以后家里人要是想要让她干啥,都必须得给钱,手里有了钱,就是有了底气,将来哪怕是丈夫对她不好,她还可以拿着钱跑路!
这就是家长对孩子如何,孩子多半也会如何对待家长的典范,苏大妈拴住苏大珍的枷锁不是亲情,而是利益,是以后婚姻不幸福,娘家有人给撑腰的大饼,所以当苏大珍明白这个大饼自己永远也吃不到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再听苏大妈的忽悠了。
这会儿,苏大伯推着装有大鱼和肉的小推车回了家,之后就把车放到院子里不管了,苏大业生病,龚淑珍和八岁的苏大田都是指望不上的,苏大妈只能一个人黑着张脸在院子里收拾死沉死沉的大冻鱼。
每家分有三条大鱼,刚才搬动前两条大鱼的时候,苏大妈自己努努力还能搞动,但是当搬最后一条大鱼的时候,寒冷的气温以及力竭使得大鱼脱手,一下就砸到了苏大妈的脸上。
苏大妈当即就:“哎呦——”
冻瓷实之后变得更加锋利的鱼鳞,在苏大妈的脸颊上留下了几道子血痕,苏大妈摔到了屁股,脸上还凉飕飕的疼,在院子里不停的嚎叫。
可她一个人干巴巴的在院子里嚎了半天,家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出来查看。
苏大妈:“…”
苏大妈不敢喊自己老头子苏大伯,害怕被埋怨,但她也知道小儿子苏大田啥忙都帮不上,就想叫儿媳妇龚淑珍帮忙。
苏大妈:“淑珍!淑珍你出来一下儿的,妈摔着了!”
但是等了半天,在房间里装死的龚淑珍连个面儿都没露。
苏大妈在心里暗骂龚淑珍这个小妖精,你看等我儿子恢复了的我咋收拾你!
苏大妈无法,只得喊在房间里休息的苏大珍:“大珍,大珍你出来扶妈一下儿的!”
过了一会儿,苏大珍在房里喊:“我要去卫生所儿看病。”
之前卫生所的老张头儿来了,就给开了两副治发烧的药,说等苏大珍退烧了之后,再去复诊一下,好开相应的药品,但是苏大妈不愿意花这个钱,说都不发烧了就是没事儿了,没事儿就不用浪费钱吃药看病。
所以现在面对苏大珍的这个要看病的要求,苏大妈只能说:“行行,你先扶妈起来,妈一会儿就给你拿钱上卫生所!”
但苏大珍又说:“我不改名儿。”
苏大妈:“…”
苏大妈:“不改了不改了!”
因为先前苏大珍想要推龚淑珍下水,虽然最后掉进水里的是苏大珍,但苏大珍仍然是过错方,所以龚淑珍就用这个为威胁,说要回娘家,是苏大妈和苏大伯许诺了一堆好处才给龚淑珍拦下的。
当然龚淑珍是不会走的,她还没搞到钱呢,她不过就是闹一闹装装样子罢了,等得到了许多将来分家时候的好处之后,龚淑珍又提出苏大珍跟她的名字撞字了,俩人名字里都有一个‘珍’字,一家只能有一个珍宝才对,所以苏大珍才跟她处处针锋相对,龚淑珍要求苏大珍改名儿,苏大妈和苏大伯当然也答应了,所以苏大珍就趁着现在赶紧提条件。
这会儿目的达成,苏大珍才穿上厚衣裳,从自己屋儿里出来了。
苏大珍常年在家里干体力活儿,虽然才十四五的年纪,但力气可要比啥啥都不干的苏大妈要大多了,她先是搬开了压在苏大妈身上的大胖鱼,然后又把苏大妈给扶起来了。
原本苏大妈还想耍赖不带苏大珍去卫生所的,可现在一站起来才发现不行了。
苏大妈满脸疼痛色:“哎呦不行…我右边儿腿都麻了,快快扶我回屋儿拿钱,我得一块儿看看去…”
不过就这,当苏大妈拖着残躯回堂屋儿拿钱,苏大伯都没张口问一下儿的,苏大伯还在生苏大妈的气呢,生苏大妈没有教育好闺女的气,生苏大妈没有挑一个孝顺儿媳妇的气,虽然苏大伯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是苏大珍的爸,娶儿媳妇也是他点头的,但是苏大伯就是坚定的认为,这一切都是苏大妈的错!他自己是不会有错的,男人能有什么错呢,自然都是女人的错。
所以很快,苏大妈趴在了小推车上,不敢坐,一坐屁股就疼,完后苏大珍推着苏大妈去了老张头儿的卫生所。
老张头儿的医术是个很玄妙的水准,就是他不一定能治,但是他能看出来。
于是很快,苏大妈的诊断结果就出来了,在1971年到来的临门一脚,苏大妈她,右胯骨骨裂了…
而且老张头儿还建议苏大妈不要往县医院跑了,一个是苏大妈可以跟着一会儿离开的兵团士兵去往县医院,但是她就回不来了,马上就要下大雪了,冬猎队就是赶着这场大雪之前回村儿的,等到大雪封山,就没人敢送苏大妈回来了啊,其实苏大妈也可以选择一直住在县医院,县医院的床位过年时候是不紧张的,但是得花钱,而苏大妈舍不得。
再有一个原因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苏大妈虽然被大胖鱼给砸的胯骨骨裂了,但是情形不严重,俗称就是自己在家养养能好,大概得两三个月吧,估么着苏大妈能跟她的好大儿苏大业同时自己下地上茅房。
苏大妈想省下给自己二闺女复诊的钱没成功,还搭上了好些自己养伤的医药费,因为对于自己的身体,苏大妈还是很重视的,她要求了老张头儿隔三差五的上门儿复诊服务,所以收费就更高了,毕竟这可是马上就要进入腊月了的,全村儿人都歇着猫冬了的,要是想老张头儿加班儿,那必须得加钱啊!
不过苏大妈现在自然是不敢再算计这些小钱的了,是该给老张头儿多少就给多少,包括苏大珍要调理身体祛除寒凉病根儿的后续费用,苏大妈也是全都答应了。
苏大妈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人就是苏大珍了,她可是不敢得罪苏大珍的,否则她要是瘫了,苏大伯保准分分钟给她换掉,但那怎么能行呢?她为了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金子还没花了呢她绝对不能给别的老妖精让位!
等苏大妈回到了家以后,由于要哄着苏大珍照顾她,自然是对苏大珍采取了怀柔政策,娘俩好一阵的亲香,对龚淑珍也没了之前的在意,因为苏大妈想明白了,这个儿子万一要是不行了,她还有一个小儿子呢,不一定非得指着这个儿媳妇给她生孙子!
龚淑珍自然是也看出来苏大妈的态度冷淡了,但是她回屋儿就跟苏大业嘀嘀咕咕:“你看你妈和你妹,就会给这个家添麻烦,今天吃药明天吃药的,家里哪儿有那么多的钱供她们俩霍霍呢?要我说,你就是让他们给连累了,你还不如把你三叔家藏金子的地方告诉我,回头我去想法子弄来,然后都给你,咱俩将来才是要共渡一辈子的人呢,我的心里可全都是你呀…”
苏大业没说话,但是不代表他的心里就完全没有动摇。
之前龚淑珍也尝试着套过苏大业好几次话,但苏大业也不是个傻的,自然不会现在就把家里藏金子的地方说出来,可要是一点儿消息都不透露给龚淑珍,苏大业又担心龚淑珍这个女人会不安分,于是就找机会说了些“他三叔家里也埋着金子,而且他三叔家的人都不知道”的这个事儿,之后龚淑珍果然对他上心了许多。
但是现在嘛…苏大业觉得龚淑珍有句话说得对,这个家里的其他人,都是他的累赘!
于是苏大业决定哄骗这个女人,帮他除掉一些没用的废物。
苏大业此刻循循诱导道:“其实我妹和我妈都不算什么,真正碍事的人可不是她们俩…”
苏大业这话一出,当即就引得龚淑珍心里猛地一跳,看来这个男人,不似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窝囊,还是有些心眼子的嘛…
于是龚淑珍顺着苏大业的话问道:“哦,那谁才是我们真正的绊脚石呀?”
苏大业冷冷的笑了下,然后转头儿又翻了个身,接着躺到了床上,他说:“不管是谁,都得等我的身体好些了呀,不然我废了,谁还会在意你呀,你又没能给我生个儿子…”
龚淑珍听完也是心里暗自的冷笑,这个苏大业,还想糊弄她去伺候他呢,不过苏大业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目前他们俩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完后龚淑珍起身,锁上了他们房间的门道:“那好吧,我们可以先试着生一个儿子…”
不管怎么说,苏大伯家都是注定将要度过一个较为安稳的新年了,因为能闹腾的人大多都骨折了,就好像打麻将三缺一,凑不出一个棋局来。
当晚,兵团的人也趁着夜色离开了,虽然晚上走夜路不大安全,但是战士们人多,就还算可以的,而且这眼瞅着就要下大雪了,万一大雪是今天夜里下,那他们就得在老乡家度过一个年关了,到时候必定会耽误把冬猎的猎物送回兵团的,他们独立团的任务就是后勤,战士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呀,大家都等着过年时候能吃一顿好的呢。
可是在回兵团的路上,作为司机的大黑牛张副团长问自家的团长道:“团长,咳…我有一个朋友…”
早就洞悉一切的汪团长:“你呀?”
大黑牛:“…”
这么好猜的嘛?
牛、牛心里虚得慌呀!
苏颖今天已经趁乱把苏香绣的回信塞给大黑牛了,里头的土味情话回转自然是让牛牛心里心花怒放,他对象心里有他嘿嘿…但是紧接着问题就来了,他未来老丈人心里到底有他吗?
大黑牛张副团长:“就是那个…我未来岳父给了我年礼的回礼,是、是一头狍子的…的头。”
大黑牛咽了咽口水:“脖颈处切割得很干净的那种,一瞅出手的就是个高手…”
所以…所以牛的未来老丈人,到底是对牛满意不?还是在威胁牛,再找我闺女我削你啊…
就搞得牛很苦恼啊!
但汪团长:“…”
汪团长很不道德的:“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汪团长笑完以后说:“你猜?”
大黑牛张副团长:“…”
你们都好坏哦!
在大黑牛张副团长的疑惑中,在苏大伯一家的惨淡暂时性和谐中,在青山大队的大部分社员都非常欢乐的氛围中,新的一年悄然到来。
都说过大年之前要先过一次小年,包括大扫除和祭灶王爷,祭灶王爷这个事儿是不能明着干的,不过各家都还是在偷偷的干的。
村里的小孩子们都可喜欢过小年了,虽然要帮着家里打扫卫生,但是祭灶王爷都是用甜的东西,而祭完了灶王爷,就要祭他们的五脏庙啦!
苏颖家今年祭灶王爷用的是她自制的点心——红枣核桃酥!
用的核桃,自然是之前小兄弟几个剥了好久的山核桃。
今儿家里的仨娃等的可就是这一盘儿点心了,全都一边儿在帮着大扫除,一边儿时不时的上灶台子上瞅一眼的,好用以望梅止渴。
家里的糖块儿早就吃完了,还留下了最后一点点的糖,全都被苏颖给用来做这个红枣核桃酥了。
而他们姐做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搁了甜滋滋的白砂糖,还有香酥脆脆的山核桃仁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