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阁老病逝, 攀附着这棵大树的大小官员们,也是“人走茶凉”,急着寻找下家。
偏偏国都城的文武百官们, 每日在各自职位上忙得人仰马翻, 精神和体力的消耗都极大, 连晚上去平康坊和胡姬酒肆的力气都没了。
可是,现下的官场也如同战场,哪怕多打探到一些消息都是好的,秉持着“夫妻一体”的家族互助原则, 各家大娘子的茶会、诗会、马球会等等就多了起来。
皇后主持后宫,修身养性,除了太子妃,其他人休想请得动。
而太子妃现在也不是轻易能请动的, 往年三月都是各种会最多的时节,可偏偏今年, 东宫什么宴都没设,什么会的贴子都没发。
各家大娘子们当然知道这里的利害关系,越需要打点的事情,越没有方向, 连暗暗向太子妃表忠心的机会都没有,参加各种集会也兴趣缺缺。
但是,人的悲喜素来不相同, 有人发愁,自然就有人欢喜。
毕竟,自家的贵女在飞来医馆住着呢, 这几日已经收到旅贲军送来的诊费单子,筹措完毕后, 立刻装车上路,不带半点拖延的。
上山缴诊费,看在飞来医馆做月子的女儿,再带些礼物感谢医仙们,多好的理由。
但这个理由吧,有一个人能想到,其他人也能想到。
于是,临近午的时候,医院值守的门卫老李,收到旅贲军的消息,桃庄附近聚集了大量马车牛车,车上满载了米面粮油。
是的,之前贵女孕妇们上山分娩,现在……贵女的阿娘们上山送诊费看女儿,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供应科的保科长接到消息,开着液压叉车,带上拖着手动液压转运车的志愿者们,到“天梯”前刷工作证,下山收米面粮油。
说起来都没人信,保科长和志愿者们都被“天梯”系统震惊了,从没坐过这么宽敞、这么高的超级货梯,每个人都拍手叫好。
“保科长,据说前两天救护车也下山了。”
“对啊,以后我们是不是都能开车下山?”
这话茬提起来,就滔滔不绝,一直到山下,他们看到了运转平台的混凝土地表,以外围高低不平的山路,主动打消了开车下山的念头。
有车有油能下山,可是没有平坦的公路,土路又窄又坑洼,坐车里估计能颠得撞车顶。
保科长和志愿者们想归想,做事情还非常干净利落的,在译语人崔树的翻译下,向大郢贵妇们说明来意。
液压叉车就在滴滴滴和运转声中,将米面粮油高高叉起,又驶进“天梯系统”。
志愿者们也像以前一样,将装得松散的物品撂到液压转运车上,也进了“天梯。”
本来,贵妇、女使和仆从们在桃庄仰望巍然屹立的“天梯系统”,就差点跪了;等他们亲眼目睹了“大力铁马车”这样的大型机械,只觉得神仙降临也不过如此。
这么多家筹措、多少人手提肩扛、这么多马车牛车才送到这里的米面粮油,“大力铁马车”也只是来回四趟,再加上液压转动车七趟,就运完了。
更重要的是,前后也只用了一个时辰。
只是这半个时辰,贵妇、女使和仆从们的三观尽碎又重建,只觉得万分荣幸,又因为译语人崔树明确指出,飞来医馆的礼仪讲究“恭敬在心”,不行跪拜礼。
直到,保科长和志愿者们完成最后一趟运送,没有再下山。
他们才慢慢拍反应过来,又在译语人崔树的介绍下,小心翼翼地走进“天梯”里,成为首批乘坐的大郢人。
在天梯启动的瞬间有些许晃动,之后就是“平步青云”的视野和最轻松的上山方式。
亲眼所见、亲身体验、双眼都看不过来的“这一切”,贵女云舒的阿娘裴大娘子叹气:“你们说,和这真正的神仙之境比起来,大小般若寺里有什么?”
“还张天师呢?连天生神力都没有。”
这群上山的贵妇们,身后或明或暗都是与太子亲近的世家,也是相较之下更关心大郢国运的世家,深思熟虑后将自家嫡女送入太医署学习的还是他们。
“你们知道吗?崔五娘也去太医署学习了,还带了不少崔家女军去,说是要学妇产科。”
“哦,还听说崔五娘与秦侍郎和离了。”
“有这样的事?不是崔五娘的双眼视物不清,快要瞎了吗?还有她的独子秦盛,一直发羊癫疯,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杨琇的阿娘笑着摆手:“崔五娘确实与秦侍郎和离了,秦盛改姓崔,现在是崔盛了,崔五娘的眼睛治好了,崔盛的羊癫疯也治好了,他们家可是最早上山求医的。生病嘛,算不上造孽。”
“崔盛一下山就参加了春闱,虽然榜上无名;但现在准备四月的加试,每日刻苦着呢,再也没发过羊癫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