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不赌?”花主任兴致勃勃地伸手, 复查完毕心情好,窝在救护车里,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罗绢是很平和的性子, 正为病人神速恢复而高兴, 答应得特别干脆:“赌了!”
“赌什么?”魏璋悄无声息地凑过来。
花主任和罗绢被吓得心跳停了一拍,但脸上镇定得像没事发生,忽然觉得魏璋普通话学得太好,也有些不方便, 比如想说悄悄话。
魏璋非常自来熟,尤其在医仙们面前,更是自在,又问:“赌什么?加我一个!”
花主任和罗绢互看一眼, 不约而同地开始说英语。
魏璋立刻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得好像心脏中箭, 还一边□□:“说好的兄弟呢,你们竟然在我面前说悄悄话。”
花主任和罗绢脸上还是口罩和面罩,交换一个眼神不再说话。
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前提是有人想看戏,偏偏花主任和罗绢不接话更不想看,把魏璋想演戏的心给扼杀在萌芽状态。
花主任看一眼运动手表, 现在是凌晨二点十分,再过两小时就能回医院了。
罗绢秉持着医者父母心,劝魏璋:“魏七郎君, 你的眼睛只是好转不是痊愈,还是抓紧时间休息。”
魏璋咧嘴一笑:“我自幼与别人不同, 每日睡三个时辰就足够了,睡两个时辰也可以。”所以,打小就是魏家家仆、婢女和乳娘的恶梦。
花主任和罗绢顿时心疼起魏璋的阿娘,这得额外操多少心,唉,可太辛苦了。
魏璋得意地一甩头:“阿娘阿耶被我闹腾得实在受不了,就送我学骑马,我是魏家骑马学得最快、年龄最小的孩子。”
花主任和罗绢同时竖起大拇指,眼角余光就这样瞥到不远处的卢祭酒和司业。
大郢都是矮足家具,连椅子和小板凳都没有,三位年龄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人家,像站桩一样守在救护车不远处,须眉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晃,脸上眼神仍然是满满的恭敬,没半点不耐烦。
花主任拉开救护车的车门,走到三位老人家面前,向他们比了一个请上车的手势。
卢祭酒和司业们瞪大了双眼,这……医仙是在邀请他们上救护车吗?真的可以吗?
魏璋也跳下车,不由分说扶着卢祭酒上救护车。
司业们见状,赶紧跟着,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救护车里的所有陈设都让他们好奇,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都拘谨地坐着,望着花主任和罗绢,寻思着魏璋说得没错,飞来医馆确实有女医仙。
救护车的门窗关上,风吹不进,车内就比外面暖和多了。
卢祭酒再次对着花主任和罗绢说了洋洋洒洒的感谢词,还紧盯着魏璋,生怕他偷懒少翻译一句。
魏璋知道医仙们与大郢人沟通的态度,大家直来直去,不要拐弯抹角最合适,索性问:“卢祭酒,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直说,弯弯绕绕地说,医仙们听不懂。”
卢祭酒明显梗了一下:“是这样,国子监有不少年迈但博学的老师,因为视物模糊,无法批改作业,只能整日闷在家里郁郁寡欢。”
“时间一长就撒手离去。”
花主任与罗绢互看一眼,奇怪,魏璋平时像长了两张嘴,翻译得特别快,现在为什么不说话?
魏璋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卢祭酒想问,除了国子监的师生,你们还看其他病人吗?”
“看啊。”花主任一心想完成任务,为了天亮能睡新宿舍拼了!
魏璋忽然意识到一桩事情,又看向卢祭酒和司业:“国都城现在夜禁,医仙们要在天亮前离开,怎么看?”
按大郢律令,只有突发恶疾或危及性命,才能不守夜禁出门找医工。
卢祭酒的好友们并不符合这一条。
卢祭酒眨了眨眼睛:“不,今日一大早,奴就把他们接出家宅,安置在国子监的闲置房屋内。”
魏璋一拍脑门:“唉,看我这个猪脑子。”
卢祭酒最擅长谋划,他能提出这个请求,必定做了许多准备。
花主任的大郢语约等于无,就奇怪魏璋怎么一直在说话,就是不翻译。
罗绢倒是因为出门诊的时间长,与大郢病患接触得多,再加上学得认真,能听个七七八八,卢祭酒时刻惦记好友,这份用心和真诚实在令人动容。
花主任小声问:“你听懂了吗?”
罗绢点头,对着魏璋和卢祭酒说:“让病人上车来检查。”
卢祭酒差点跪了,和两名司业一起惊讶地望着魏璋,嘴唇都有些哆嗦:“医仙懂大郢语?”
魏璋点头:“医仙们聪慧好学,为了更好地诊治病患,许多人都努力学习大郢语,这位罗医仙就是学得比较好的一位。”
卢祭酒连连点头,急忙要下车却不会开车门,等魏璋把车门打开,还嫌他开门太慢,急匆匆地下车去接好友去了。
魏璋赶紧跟下车扶住卢祭酒,生怕他不小心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