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
天羲山上日月交替, 湖面上芍药仙座随波逐流,转眼便是数日。
服下祟骨的林风致只觉体内一股邪火肆意流窜,从四肢百骸到奇经八脉, 她每一寸躯壳都像被热雾充盈,那不是焚烧的痛苦,而是一种置于蒸笼上的苦楚,五脏六腑都像被炼化一般。
而离奇的是, 从前遇到攻击亦或受到伤害时, 会自动发力的鲲丹和太虚图, 这一次却毫无动静,甚至就连往昔正常流转的灵气,都随着这股邪火而归于沉寂, 像是被祟骨的力量震慑了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 林风致受到的苦楚并没一丝一毫的减弱,她不知道外界的时间过去多久, 日月星辰更迭了多少次。
血液像沸腾般流淌过她的经脉, 祟骨的力量正慢慢融进她的血液, 她的肉身仿佛一座丹炉, 正在经受着最严酷的炼化。
这个时候, 要是能有块冰就好了,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能缓解她的痛苦。
她浑浑噩噩地想着,渐渐无法再凝聚心神, 神识开始涣散。
“咦?”有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几分诧异。
她立刻就认出这个声音, 祁怀舟回来了。
“这么烫?难道祟骨粉真的喂多了?”他一边覆掌贴上她的脸颊, 一边斟酌道。
林风致说不出话, 但听得分明,想撕碎祁怀舟的心都有了,但她的身体却非常诚实地出卖了她眼下的渴望——他冰冷的手掌在这一刻简直像她的救命药。
祁怀舟身上斗篷还没脱,兜帽随意搭落脑后,正要查看林风致的情况,却被她的动作打断。她像一只猫儿,用自己的脸颊蹭着贴着他的掌心,不断地向他靠近。
猝不及防之处,他被林风致抱了个满怀。
林风致双眸紧闭,凭着本能寻找着能够缓解此际苦楚的源头。冰凉的身体入怀的那一刻苦,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救赎,理智瞬间清空。
她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抱着大冰块,狠狠地抱,哪怕让他融化在自己怀里,也不能让他跑掉。
于是下一刻,祁怀舟被小老虎般的林风致狠狠扑倒在地,他的脑中也有片刻空白。林风致已经抱住他,将整张脸都埋进他的颈间,用滚烫的唇齿咬向他的脖颈。
可惜的是,她咬到一嘴斗篷。
林风致急了,嫌弃布料碍事,松开抱他的手,转而用力扯开宽大厚实的斗篷。祁怀舟总算是回过神来,躺在地上抚额失笑,清亮的笑声由小渐大,最终放肆地笑起。
斗篷已经被扯烂,林风致终于如愿以偿地狠狠咬上他的脖颈,如同咬到大冰块般,她感受到丝丝冰冷透过唇舌传到心间。
“你咬归咬,可别饮血……我的血,你消受不了。”祁怀舟笑够以后,喑哑道。
他伸手,以掌心贴上她的后颈,另一手自上而下轻拍她的后背,像在哄一只不安分的猫。
也不知林风致是听懂还是没懂,她虽然咬了下去,牙齿却没再使力,只是想从从冰块上汲取到冰冽的水……
“嘶……”
祁怀舟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颤音。
比起被咬穿颈脉的痛,毫无疑问她的行径更让人煎熬。
他的手倏地攥成拳。
祟骨本是她的考验,便现在煎熬的人,好似变成了他。
林风致已经失去所有理智,她用力抱着这永远也无法捂热的大冰块,体内的邪火虽没消散,可那折磨人的苦楚却也能被缓解几分。
如此想着,拥抱的力量越用越大,她恨不把自己嵌进冰块里,亦或是让冰块融化进自己的身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祟骨所引发的邪火才渐渐散去,庞大的力量融进她的躯壳,重塑筋脉骨骼,她也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一觉黑甜,不知天地岁月。
待到林风致意识归来,便觉体内灵气充盈,金丹圆满,已经可以闭关冲击元婴。
祁怀舟果然没有虚言,祟骨之力果然强悍,岂止是能提升修士修为,这已是脱胎换骨般的改变了。
想她从筑基到金丹圆满,仅用一年光景,放眼整个九寰,有谁能办到?
她满怀惊喜地睁开眼,可印入眼帘的,却是男人苍白的侧颊。。
祁怀舟侧身躺着,乌黑的发丝凌乱散落,掩着他英俊的容颜。他闭着眸,酣睡的模样,一只手臂横在她的颈下成了她的枕头,而她正与他抵额相卧,她的手和脚,都紧紧扒住对方的身体,像是海里的望潮捕捉到猎物那般,狠狠的抱着不肯撒手。
她的目光再往下挪了挪,便望见他敞开的衣襟里,顺着脖颈而下的班班点点的青紫……
林风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脑中刹时间空白一片。
苍天大地,她这是对他做了什么?!
心脏险些停止跳动,回过神后,她脸上大烫,仿佛那股邪火卷土重来般。
小心翼翼搬开他压在自己腰间的手,她自他怀中缓慢地坐起,呆若木鸡地看着仍侧卧在凌乱斗篷上的男人。
要不然她先溜走?免得他醒后两人尴尬?
不行不行,看祁怀舟这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她就这么一声不吭跑走,未免太没责任感了。
说到梨花带雨,他可真是好看啊。
林风致忍不住盯着他直看——没了清冷仙君的假正经,他这副任人宰割欺凌的模样,大大催生出她心里的邪恶。
看他目色迷离,让他更破碎一些,想想就让她兴奋。
看来,她离正经人已经越来越遥远了。
“在看什么?”紧抿的唇微动,他声音先出,眼眸才渐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