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棉听二哥的话,在寿宴结束后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娘亲。
顺带着,她也把二哥的叮嘱也一一说了出来,好奇问:“娘亲,你要出征吗?出征是要骑着大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对不对?”
云棉趴在娘亲怀里,稚嫩的童音软糯糯的,像一颗柔软甜蜜的糖。
“棉棉可不可以和娘亲一起去出征呀?”她不想离开娘亲,一天都舍不得。
云裴殊沉默着抚摸女儿单薄的脊背,许久才喟叹着说:“小棉花,娘亲要是去战场了,就把你送入宫中去,你平时多听你舅舅舅母的话,可好?”
“……不好。”云棉闷闷地侧脸,小手紧紧攥着娘亲的衣袖:“棉棉不想和娘亲分开,棉棉也要去战场!”
云裴锦失笑,低头和女儿温热的额头轻轻抵在一起:“两三个你竖着叠起来也不一定有马头那么高,你要怎么去战场啊?”
“可是棉棉要一直陪着娘亲的!”云棉有点急了,白嫩的包子脸皱巴成一团,难受道:“不去不可以吗?娘亲别去,在家陪棉棉。”
她没有经历过古代的战争,她上辈子困于医院,这辈子的记忆更是从小锦衣玉食,她甚至不理解战争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着眼瞳明亮倔强的女儿,云裴锦屈指敲敲她额头:“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娘亲要是不去的话,很多人都会失去至亲和家庭,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云棉闷闷地抿着唇,不说话了。
可是娘亲走了的话,棉棉也没有家了啊。
舅舅舅母虽然对棉棉好,可他们都和妈妈不一样。
眼泪一点点盈满眼眶,又被小朋友偷偷擦在袖子上,她松开娘亲,把自己埋进厚厚的锦被里。
小朋友总是不能阻止大人们想要做的事情,云棉很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了。
所以她没有再劝妈妈留下来不要去出什么征,在第二天去宫里找大哥吃了三角酥后,回到长公主府,每日照旧平常地过着。
跑步,扎马步,认识兵器……
出门,给自己买酸酸甜甜的糖葫芦,给娘亲和舅母买漂漂亮亮的珠翠玉石钗饰,给舅舅和系统叔叔买泥人,给哥哥姐姐们买宫里寻不见的寻常玩意儿。
以及,每日睡前和晨起时必郑重的承诺。
“系统叔叔,棉棉今天也要讨厌坏蛋云逸!”
“系统叔叔,下次遇到云逸,我也要变成坏小孩!”
系统:“……”实不相瞒,它如果有耳朵,早该被宿主念叨得起茧了。
而这两个承诺,一是因为云逸害长公主不得不临时披挂上阵稳定军心,另一个则是因为云裴锦当日对云棉的叮嘱。
不要和云逸走得太近,如果他自己非要凑上来的话,那就打!打得他以后看到云棉都不得不远远躲着走!
这句话通过云裴锦的叮嘱,记在云棉的脑子里。
又通过云棉每天一次不落的承诺,一点点深刻进云棉身体的每一寸骨血里。
在小郡主每日信誓旦旦的承诺中,系统翻看了一下任务进度,而后麻利躺平。
很好,今天的主线任务进度还是百分之零点五呢。
很好,今天的支线任务进度还是百分之零呢。
可系统一点都不怪云棉,因为就算是它,也着实不知道这个主线任务该怎么搞。
上个任务世界赵小梨会被轻松攻略,一是因为新手任务世界,难度降低。二是因为赵小梨本身就保留着很多优良品德,还有股孩子气的天真,并且擅长自己攻略自己。
可这个世界的主角云逸,和赵小梨完全是两个极端人物类型,棉棉在上个世界的办法完全不可能复制到这个世界。
但是无论如何,系统每天必往总局上报一次bug。
要么说任务对象bug,要么说安排的任务世界和宿主能力相差太大的bug,要么世界任务bug……反正每天换汤不换药的轮流着来,就看是先让总局那边妥协,还是自己先被总局拉黑扣工资警告了。
反正它都失败三千多次了,好不容易有一次希望,系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出来当系统混世界,拼的不就是一个头铁吗?
大概总局也的确是被它这个混子系统给烦得不行了,接连两次下发警告后,竟然真的选择接纳意见,说正在重新判定宿主和世界任务的匹配机制等等。
不过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发布了,就算是有所改变,也得下个世界再说。
最后总局那边还给予它严厉警告,因为快穿总局就它一个反派扮演系统,所有的数据分析来源也是它,所以但凡曾经有过哪怕一两次任务成功,也不至于现在让云棉和总局都对任务世界两眼一抹黑,所以它上个任务世界得到的工资被扣了。
系统:“……”行叭,这黑锅它背了!
不过这些事情系统都没有拿出来打扰自己的宿主,因为云棉棉小朋友最近都蔫巴巴的提不起劲,每天看着自家娘亲,都秉持着看一眼就少一眼的难舍难分,晚上基本都是哭着睡过去的。
可她再不舍得,当朝廷命令下发的时候,娘亲也还是要离开了。
出征那天,云棉被皇帝舅舅身边的侍卫抱着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眼泪朦胧地注视着下面乌压压十数万人的军队。
有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十数万身披甲胄的战士身如长.枪,凌然而立。
云棉嗅到了风里的味道,旁边的大皇子云昭满目向往地说这是杀戮和战场才会有的铁血味道。
云棉没有大哥的向往,没有二哥的淡然,也没有皇帝舅舅满腔的凝重,她只是在很努力很努力的从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十数万人里面,想要找到早上偷偷抱过自己后就离家的娘亲。
“棉棉,最前面那个穿银白色盔甲的身影就是你妈妈。”系统有点心疼地贴贴小朋友。
云棉很快找到妈妈,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倾身出去,使出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娘亲!!!”
听不到。
那道身影也没有回头,而是领着身后的战士们,一往无前地奔袭离开大庆皇城。
眼泪吧嗒一下落下来。
云棉抬手用力擦掉,可它们却一点都不听话,擦了一次又一次,眼泪却越聚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