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子停稳后,一清和丙申一人背着一个小孩往医院里走。
云棉看了眼半空中那些像是被诱捕吸引而来的重重阴鬼,将头埋在师父背上,两枚玉佩仍旧被她攥得死紧。
有两个实力不低的道士护佑,这一路虽然走得艰难嘈杂,但他们还是挤过无数阴鬼和医院大厅里面色疲惫憔悴的人们,顺利来到了看诊的医生办公室。
先去拍了片,之后在医生给云棉身上的伤口擦拭进行清洗和擦拭药膏时,整栋医院滞留不去的鬼物都嗅着气味聚集到了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一切都好像之前在卧室时的翻版。
但不同的是,这次两个小孩子都有了依靠,不用再一个人面临这一切。
而且这些医院里游荡的鬼似乎并没有太强的攻击性。
它们幽幽飘荡在窗前,除了极小的一部分外,其它鬼物都只是安静打量着这老老少少小小四个道士。
等云棉身上被涂满了药膏,医生又给出一个轻度脑震荡的诊断结果后,一行四人又匆匆离开了这个地方。
云棉的脑袋被包成了小木乃伊,走出医院的一瞬间,她艰难地回头。
那些重重鬼影在每一栋楼中漆黑的窗户后面挨挨挤挤地站着,看着她和余安安慢慢离去。
这些都是有神智的鬼。
它们没有攻击自己和余安安。
它们明明已经是鬼了,可那种麻木的死气让它们看起来更像是一抹空荡荡的游魂。
“师父,这里的鬼为什么和别的不太一样呢?”云棉捏着环过胸前的安全带,偏头看窗外趴在车上试图吓唬自己的鬼物,又在它兴奋的目光中默默扭过头。
下一秒,一张画满朱砂的符篆贴在车窗上,外面那只鬼物哀叫一声,被远远甩在后面。
一清收回手,对她和余安安说:“很多医院其实都会和道观或者寺庙合作,请我们定期去清理滞留的魂体,它们因为各种病症或意外死在医院,医院又是死气最浓郁的地方之一,很适合滋养阴鬼之物生长,但这些阴鬼之物也变相的被困在了医院,不能踏足外界,就和他们生前住在医院病房等待解脱一样。”
所以对于医院的鬼物而言,它们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大多都只为求一个解脱。
“师父,它们不会伤害病人吗?”余安安的忧虑更多一些。
一清摇摇头,缓声道:“基本不会,你们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鬼物的实力其实并不强,远没有到能够化形影响普通人的地步,道门和佛家都会定期对它们进行清理,送它们去轮回,这样一来就不会存在盘踞太久实力太强的情况。”
云棉想到刚才在医院大厅里挨挨挤挤坐着的那些病人和病人家属,抿了抿唇,轻声问:“师父,鬼都是人变的,其实它们和人的想法都一样对吗?”
“算是吧,普通的鬼物和普通人其实没什么区别。”一清抬手摸摸小徒弟脑袋上包着的绷带,先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开始叮嘱她和余安安回去后记得每天多晒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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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家后,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了。
云棉把玉佩里的妈妈和鬼娃娃放出来,下一秒就被两只鬼一前一后袭击了。
鬼娃娃抱着她的腿呜呜嗷嗷骂着听不懂的鬼话,妈妈则冲过来将她紧紧抱住,那双一向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云棉头上厚厚的绷带和手臂上大大小小敷了药膏的伤口。
云棉被它们突兀的行为吓到了一瞬,回过神后竟然发现妈妈的眼睛好像被水润湿了,一颗晶莹的眼泪从眼眶处滑落。
妈妈哭了,不是鬼物那种吓唬人的红色的血泪,是真正的眼泪……
云棉愣愣地看着妈妈脸上那道清水般的泪痕,坚强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就绷不住了。
小姑娘伸手抱住妈妈破碎的身体,眼眶酸涩地瘪着嘴,眼泪不争气的大颗大颗往外掉。
“妈妈……”云棉呜咽着把自己藏进妈妈怀里,眼泪和妈妈身上的血混在一起,疼得她心都在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