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看着手里的锦盒,翠玉长簪还躺在盒子里:“姑娘,这个怎么办?”
“留着吧。”崔礼礼叮嘱车夫抄近道去,“快些去九春楼,仔细安排一下。”
即便她知道银台司这帮人不是色中饿鬼,可小倌们满心想的都是伺候女贵人。这么多爷们大白天就去九春楼,楼里的小倌得慌成什么样子。
但今日这酒局,还要好好应付才行。
待有了银台司的这层关系,爹万一再出什么状况,总不至于全靠着陆铮一人。
陆铮肯定是猜到她的盘算了,才说她想要“一举两得”。
主仆二人紧紧张张地赶到九春楼门口,陆铮一行人还未到,吴掌柜笑着出来迎接:“东家可算回来了。有日子不见您,怎么瘦了这么许多?”
春华捧着锦盒,嘴里念叨起来:“看吧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说您瘦了。”
“东家可要注意身子啊。”吴掌柜跨进门槛,拉着一个小厮低声道:“快去,叫大家都出来。让东家看看。”
九春楼的陈设变了。
崔礼礼唇角含笑:“吴掌柜,这是添置了什么?”
吴掌柜嘿嘿一笑,指着桌椅板凳:“上次被十七公子砸了一批桌椅和碗碟,再修再配都不好看。加上之前的也用了好些年,我就擅作主张地一并换了。”
桌椅一应改用了乌木的八仙桌玫瑰椅,又配了同色的乌木绣凳、香几、茶案和月牙桌。
桃红的帐子、帘子也都撤了,改用了妃色和绾色。
几十名小倌从楼梯上鱼贯而下,不再穿那鲜红的绸衫儿,而是穿着燕尾青的大袖直裰,腰间系着靛紫色的绞丝绦,头发也梳得规整。
看起来再不是倚楼觅客的侍酒小倌,通身倒有几分士子文人的风流。
“这几个眼生的,是新买的?”崔礼礼知道自己在笑,可她不知道自己已然笑成了一朵。
“是,东家那日说要添人进口,我就着手安排了。先买了这十三个,加上之前的三十七人,凑了个五魁首。”吴掌柜眼神一扫,“快来见过东家,只是调教时日少了些,规矩还不太足。”
新来的小倌们分作三排,一一弓身行了大礼。
“奴仲尔”“奴引泉”“奴观言”“奴思墨”.
“见过东家。”
“他们的卖身契还等着东家签字。”吴掌柜又取出一叠纸,“您不签字,不敢让他们侍酒。”
看看那十来个新来的小倌,她的杏眼弯成了新月,龙飞凤舞地签下大名,又盖了印。
新来的十三个小倌,见状又齐齐跪下:“奴谢主恩,必忠心报主。”
崔礼礼哪里舍得他们跪,连忙去扶:“不必跪,不必跪。”
反正有了好看的小倌,姑娘是什么都忘了。春华叹了一口气,上前低声道:“姑娘,陆大人他们要来了。”
怎么正事都忘了交代?崔礼礼一整脸色:“吴掌柜,马上会有男贵人来,你仔细安排一下酒食。”
“侍酒倌人的名册可需要?”吴掌柜问得隐晦,是想要确定是否有人要留宿。
崔礼礼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用。菜要好,酒要烈。”
醉得快,就结束得早。
吴掌柜点点头,带着几个小厮去了后厨。
这头留下崔礼礼和小倌们在堂内。
她站在小倌中央,一个一个地端详着,眼角眉梢都是无尽的喜悦,手不自觉地拍拍他们后背,语气又温柔又恳切:
“你们都是苦命人,好在你们过去受的苦,如今都烟消云散了,以后在九春楼,认认真真练功学规矩,尽心侍酒待客,便能保你们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