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里再没有问过一句话。
春华躲到一边,听几个人说道:
春华撇撇嘴,姑娘说的好像她能未卜先知似地。
“知道了。”
崔礼礼记得这一场大雪,是因为前世此时,整个北方突降大雪,邯枝人没有备足过冬的粮食,便挥军南下将边城抢了一个精光。过完这个年,就要开战了……
临竹扬鞭的手一顿,难得姑娘问起,偏公子一个字也没有,想了想,只得道:“许是在路上耽搁了。”
“毕竟都七十多了。”那个人胆子还挺大。
她怎么来了?
清晨的天空,如同被浓墨染过的素笺,昏沉沉地低垂着。一片片雪花像是撕碎的云,从铅灰色的云中纷纷扬扬地飘落。傅氏抱着一个手炉,忧心忡忡地坐在窗边,望着大雪出神。她似乎记得崔礼礼还说起过,说今年冬天会格外寒冷,邯枝人会南下,让崔万锦早些收了北边的铺子。想不到还真的应验了。
“春华,”崔礼礼见春华进来,便吩咐道,“你与虞公子立刻动身去趟杭州府,那边临竹会安排人接应。”
见傅氏闷闷不乐,想要带她去同乐。
“可是有事?”
前些日子宣平侯府给十七公子发丧,他也跟着去了,灵堂里有一股恶臭,如今想来,极有可能是吸食底耶散的缘故。
京中贵人们各家的梅园几乎都在蝶山上,一个连着一个。
他可不敢进去住。公子要知道自己比他先住进崔家,只怕会气得又连夜奔袭回来取他狗命。
临竹看见园子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便低声道:“崔姑娘,好像客人已经到了。”
“嘘——时机未到,说不得,说不得。”另一个人指指天,“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临竹被裹成了粽子,暖和是真暖和,只是不便赶车,坐在车前,甩鞭子都慢了些。
又想起早上出门前,姑娘说过,虞怀林明知道何聪理亏,还敢带人围崔家,放得下身段,心机也不深,是块当刀子的好材料,难怪将来能成芮国最大的一把刀子。
崔礼礼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想要将权贵踩在脚下。宣平侯这样祖荫过了好几代的权贵,又非皇家血脉,最适合拿来开刀了。”
岂料,她没走几日,京城就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崔礼礼让仆妇取来一件厚袄子和一顶裘面的斗篷,盯着他穿上:“你好歹要多穿些。”
“高姑娘你怎么来了?你那个贴身的丫鬟‘阴间’呢?”
只是铺子收了,他去引马还未归来,这连天的大雪,不知道要下到何时,若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蝶山,是两座高山相连,远远看去,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因此而得名。
高慧儿远远地朝她福了一福。似是有话要说。
门外风雪交加,临竹迎上来,见他浑身都是雪又穿得单薄,崔礼礼皱皱眉:“让你跟我进府里住着,你不肯。冻坏了可怎么行?”
春华一听说有好玩的,连忙道:“姑娘莫要哄奴婢,这才刚进十月,往年都是十一月下雪的,奴婢定然能赶回来。”
她握着手深深屈膝行了一礼:“之前言行多有冒犯,虽是病中不能自持,仍不该推脱,特来给崔姑娘赔罪。”
“听说了吗?太后快不行啦。”
崔礼礼从妆奁中取来一块粉色的丝帕,帕子里包着黑黢黢的烂牙。是十七公子大闹九春楼时被拾叶打掉的牙齿。后来宣平侯带着夫人去傅家兴师问罪,只想着回家敲掉十七公子的所有牙齿,忘了取走这两颗。
崔礼礼要走,又被高慧儿叫住。
“何事?”
她垂下头,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又抬起头来:“我也想参加你的梅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