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美人的死,悄无声息。
可毕竟是新封的美人,说没就没了,人人都觉得蹊跷。有心人追查了一番,查到云美人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便也了然这背后多少与那个老虔婆脱不了干系。
几个小宫人们凑在一起,也不敢点着名号,大约都只说些“再忍忍”“快了”之类的话。
这一次遣谌离使臣来访,几次宫中大宴,太后都没参加。长公主千里迢迢地差人送了好些谌离才有的珍品,太后却连使臣的面都不见。
很显然,太后已时日无多了。
这几日清平县主接连进宫侍奉太后用药,还带了不少道士和尚来做道场。太后又将自己的陪嫁赏给了清平。
太后的亲女儿,长公主的使者来了,太后的陪嫁却只给了清平,这难保不让人暗地里拿长公主与清平县主比较。
“你可是想要替长乐求情?”他眸色淡然。大手轻轻触上那一截瓷白的后颈,拇指在皮肤上打着圈,太熟悉了,他没什么冲动。
她跟着圣人也有些年头了,却还是不能完全猜出圣人的心思。圣人看似也罚了那崔家小娘子,可人家如今顶着满头小辫子到处跑了,钻的还是圣人的漏洞。她有意无意地提起此事,圣人也不过哈哈一乐,竟笑赞这崔家小娘子心思灵活。
他举起一杯酒:“韦副指挥使,宣平侯府之事,还是多亏了你。本王当敬你,请满饮此杯。”
金鸢道:“圣人罚得太重了些。”
这一棵树不过一人高,却结了几百颗金灿灿的小果子,密密麻麻,又热闹又喜庆。
那水蛇的细腰,那娇媚的姿态,以及全然不顾自己的一味迎合,如今又让他回味起来。毕竟宫里再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了。
颜贵妃何尝不知这一年变数之大。
“圣人,这是黄香楝,长公主送回来,您赐的呢,怎么忘了。”
韦不琛道:“二十一。”
几个相熟的小嫔妃凑在一起悄悄说着闲话。这话传进了颜贵妃耳朵里,顿时就有了别的意味。
“没得让人以为,眼前的才是她女儿呢。”
送金桔的宫人傍晚才从宫外回来。
颜贵妃喜出望外地让人布菜热酒,巧笑倩兮地伺候着宗顺帝吃了饭,宫人们都退了下去。
她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太后与县主的长相和脾性。
“嫁得远,还不如眼前守着的。更得宠。”
颜贵妃说他是思念长公主,那就让她这么认为吧。
“掌嘴。”颜贵妃轻叱了一句,又挥挥手,让屋里的小宫人都退出去,只留下金鸢与桃蝶说话。
“军费不足,又是年关,户部和内承运库都没有银子,你让朕如何有心思到后宫来。”这句话似是解释,又似是抱怨。
颜贵妃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第二日圣人一离开,她就遣人将那一盒子黄香楝送去了燕王府。
云美人的死,他比想象中的伤心一些。
说话间,宫娥金鸢指挥着几个小宫人从外面搬了一大盆金桔树进屋,笑吟吟地道:“娘娘,圣人特地赏的。”
好在云美人一死,这后宫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