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刚替她将鞋里的水抖干净,她就生生扑过来面目极其狰狞:“铮郎啊——你碰了我的鞋,我就是你的人了!既然今日是端午,我们就一起殉情吧!”
我没有躲闪,毕竟我一躲,她就真掉进水里了。到那时,我就更麻烦。可她这一扑,高主事就知道了,此事闹得极大,他将所有罪过都栽在我头上。
我倒乐见其成,反正名声差了,议亲就成了难事。
正巧这一年崔家千金也议亲,母亲不死心,将我的画像送去崔家。我一想到马车上那避之不及的小丫头,提不起半分兴趣,再说我是要出海的人,何必惹什么男女之事。
好在崔家也没看上我,而是看上了县主家的沈延。
沈延其人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可在京中知道的人并不多。他生了一副好皮囊,身形高大,相貌英俊,又是太后那老妖婆最宠爱的侄孙子,京中的贵女们都趋之若鹜。
我的婚事再次成空,父亲却没有功夫责备我。因为他要准备出征了。
【六】
次年开春,二月二,父兄出征。
我穿上亲手打的银铠甲,系上猩红的披风,去槐山送他们。
那一天风很大,将陆家军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我站在半山腰,望着父兄远去的背影,似乎就要掉下泪来。
但我忍住了。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有个女子娇声说道:“夫君,你慢些走吧。”
男子声音也很温柔:“把你的手给我,我拉你一把。”
两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女子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兵?”
男子答道:“你看那军队的旗帜了吗?是陆家军,他们要北上去打邯枝。”
沉默一阵,男子似是走远。
山谷里传来军队整齐的行进踏步的声音,震得山中鸟儿齐飞。
可在这么多声音中,我竟听到了哽咽声。
谁在哭?为什么哭?
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竟是一个美人。
一身桃粉色的裙子被风勾出她窈窕的身形。她长得极为标致,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人,远山眉,樱桃口,瓷白的脸泛着桃花晕。
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望着我。我觉得熟悉,仔细一想,便认出她来。
她是崔家的千金。一晃眼过去很多年,马车里躲着的那个小姑娘长大了。
看样子她嫁入县主府,还算过得不错。
只是这次她这双杏眼,怎么会泪眼婆娑?
她一脸怔然地望着我,那眼神中透着怜悯。
她是在可怜我吗?我有什么可怜的?
她嫁了沈延那样的人,才叫可怜吧。
我心中这样想着,收回目光再也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