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渐消,秋凉显现。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时下正逢夏秋交替之际,人焉能不困呢?
于是,中午才过,齐誉就收起了卷宗,伏在案上养神小酣。
正当那春光大梦做到了紧要之处,耳畔忽然传来了寺卿大人的干咳声音。
齐誉被惊醒了。
勿慌!
他先装作假意自然苏醒,然后又云淡风轻地擦掉了嘴角处的口水,才道:“大人唤我?”
寺卿拉着一张阴冷的脸,很不悦,嘴里头不由得重重地哼了一声。
呃……
大人这神态,怎么像是丢了八百大钱似的?
莫非是嫌我工作时间睡大觉?
不至于吧,大家都在睡,总不能独独拿我明正典型吧?
这一次,他却是想多了。
寺卿大人很明确地告诉他道:“我找你,是因为有公事要谈,和你的懒政无关。”
哦,那还好。
懒政是要罚俸的!
齐誉收起了心虚,陪笑道:“大人若是有事,不妨明说。”
“嗯……”寺卿叹了一声,颇为无奈地说道:“齐誉呀,你知不知道,有人在圣案之前参了你一本?”
啥?
参我?
齐誉一愣,禁不住大笑起来,道:“大人怕是弄错了吧,我不过一个养马的芝麻小官,一不参政二不议政,有什么好参的?”
“我说的是真的!”寺卿顿首,严肃回道。
真的?
怪事,我招谁惹谁了?
齐誉一脸茫然,问道:“那,参我什么了?”
寺卿叹道:“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据说,是新上任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吴晚荣参的你,他称,你强迫御赐的那匹大黑马日夜交媾,最终,那马因纵欲过度累死在了马厩里。”
啊?
那马给累死了?
这什么时候的事?
寺卿道:“前天的事。”
齐誉闻言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有点慌神。
老赵也真是的,他还自称是相马的伯乐呢,怎能让御赐之马日夜操劳暴毙而亡呢?
要知道,若是从很计较的角度上来说,把皇帝御赐的东西给弄没了,勉强算得上是一种不敬之罪。
况且,这马还死的很不光彩。
突然,齐誉的脑海倏地一闪,回过神来,道:“寺卿大人,您刚才说,是谁参的我?”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吴晚荣!”
嗯?是他?
记得前两天时,曾有风声传说,此人逢了升迁之喜,没想到居然是从翰林院升到了都察院。
这升迁路线还是很合理的。
翰林院是储才之所,通俗一点来说,可以称之为是高级干部学院,但凡是从那里走出来的人,一般都会有所重用。
不过,不应该包含这个吴晚荣。
要知道,他可是个佞臣啊!
齐誉蓦然发现,自己的判断大有疏误。
之前时,自己一直以为,但凡是道德明君,一定都喜欢治世能臣,厌恶谄媚之辈,但实际上却不尽然。
实际情况证明,皇帝在使用能臣的同时,也会带上那么一两个溜须拍马的人。
这,并不难解释。
这么说吧,能臣者多死谏,经常和皇帝进行死磕,但谄臣却截然相反,他一定会替主子公然出来站班的。
这样,就不会显得皇帝势单力薄,最起码显得有那么一两个人跟着附和。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