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的书籍,都是靠手抄完成的,印刷绝对是新生事物,张仲景好奇心起,“印刷?”
刘驹从桌案上拿过来一个薄薄的册子,正是指导接种牛痘的那本,递给了张仲景。
张仲景接过来一翻,见纸面上字迹清晰整齐,在语句中间还加上了一个个奇怪的符号作为间隔,登时感叹起来,“这必又是刘县尊奇思妙想,咦!接种牛痘可预防痘疮,这是谁家的理论?”
“先生,”刘驹的用意就是要把张仲景的好奇心拉起来,防病的成本要远远小于治病,作为专注于治病张仲景,可能意识当中没有防病这一说,如果让一代神医转变意识,推广预防为主的理念,这要比刘驹拿着大喇叭宣传的效果不知强出多少倍,“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驹虽不懂医,但观察多年,发现染过痘疮的人,即便身处瘟疫中心,也不会再染痘疮,于是便思索原因何在?又观察到农家有黄牛染痘疮后,会过气给农家家人,但患病后病情轻微,不会危及性命,这些农家康复后身处疫区,也不曾染病;因此便觉得其中必有关联,染痘康复者与农家染痘者体内定是有了对抗痘疮的某种抗力,才不致再次发病。是故驹大胆猜测,若是将染痘黄牛的痘浆接种于人体,定也会让人产生这种对()
抗痘疮的抗力,从而达到保护个人不再患病的效果。”
接种疫苗预防各种传染病,这在现代是再正常不过的理论,可是放在近两千年前,不啻于天方夜谭。
张仲景沉思了好大会,拍案说道:“两年前南阳大疫,侥幸存活下来的农家,果然多是家有黄牛者。嗨!”说着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怎地没想到此节?”
“先生苦心孤诣,栉风沐雨,一心想着如何救治患者,怎会看到这些末叶?”刘驹只得解释说道:“驹不懂如何医治病人,作为旁观者,才侥幸略有心得。”
“县尊请受老夫一拜,”张仲景对刘驹躬身下拜,“此法若行于世,可活人无数,实乃万世不朽之功也。”
刘驹可不敢当神医下拜,急忙扶住张仲景,“先生愧杀小子了。说了这许久,耽误了饭食,先生与众位高足这边请。”说着挽了张仲景的胳膊,一起朝县衙内的后厨走去。
神医张机张仲景谷城下拜县令刘驹一事,不几天的功夫就传播开来,顿时让刘驹的声望提高了一大截。
吃完饭后,张仲景执意要去牛角里,刘驹相陪,张仲景不许,“县衙事务繁忙,正需县尊坐镇,不必相陪。”
刘驹无奈,只得让许林陪同前去,这边屁股还没坐稳,门子飞奔而来,“有上使到了。”
“上使?”刘驹一愣,“难道程昱先生的运作成功了?”一边暗自思索着,一边换了官服出去迎接。
刚到大门口,一个个“嘎嘎”的公鸭嗓响起,“嘎嘎嘎...,恭喜刘县尊,贺喜刘县尊,哦,咱家说错话了,该当称刘郡守才对。”
刘驹打眼一看,暗道***,来的算是老熟人了,还是当年那个左丰,便下了台阶,将左丰迎接到县衙大堂内。
左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县衙,“听闻刘郡守坐镇谷城两年来,得了泼天般的财富,怎地县衙还如此寒酸?”
“这死太监,”刘驹腹诽道:“真他娘的贪婪成性,直接就奔主题来了。”嘴上却说道:“不知上使从哪儿听来的传闻?谷城自经黄巾之乱,百废待兴,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如今北乡清亭又瘟疫爆发,银钱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才堪堪控住了疫情。做官难呐,天天有人伸手要银钱,本官恨不得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刮油脂来搞钱了。”
“嘎嘎嘎....,”左丰什么人,多年的历练,敲竹杠的本事已经达到了一流水准,“咱家来前,皇上可是说了,谷城的精盐、白纸不需要了,皇宫内供奉的足够用三年了,谷城令若是有心,内库的五铢钱有点不敷使用了。”
心头一万多个草泥马滚过,刘驹压抑着恶心,只得说道:“来人,”等典韦走近,直接吩咐道:“老典,去找公台先生,看看库房中还剩多少五铢钱。”
左丰大喜,暗说上道,走到大堂正北方站定了,取出圣旨,“刘驹接旨。”
没奈何,刘驹只得跪下,耐心听左丰读完,当听到不用去洛阳面辞刘宏,心中大喜过望,等左丰读完,急忙起身接过了诏书,就要让左丰去客厅候茶。
“不忙,”左丰说道:“陈宫来了没?咱家这儿还有给他的诏命呢。”
陈宫对谷城的钱粮清楚的很,听到典韦的传话,已经走到大堂外边,扬声答道:“陈宫在此。”说着进来跪地。
左丰装模作样的打量了陈宫一眼,展开诏书,“诏曰:自古圣贤治国,皆赖英才辅翼。凡有功于国,得信于民者,皆大汉之栋梁也。东郡陈宫,德才兼备,用心国事,辅助谷城令刘驹,使得谷城大治,士民殷富,特此简拔,即日起为谷城令。”
陈宫也接过了圣旨,看向刘驹说道:“府君,谷城库房中五铢钱只有百万了。”随着刘驹升官,陈宫对他的称()
呼也发生了改变。
左丰听到,暗暗欣喜,一百万五铢钱,就是五百万钱啊,这油水忒丰厚了些。哪知刘驹一句话却让左丰的心凉了半截。
“陈县尊,谷城目下你才是真正的主人,驹怎敢越俎代庖?”
陈宫与刘驹厮混了这么久,一个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怎会听不懂他的潜台词,当下说道:“左黄门远来辛苦,我这便让人取一万五铢钱来,赠与左黄门路上使用。”
刘驹不说话,左丰在心里已经气的跳脚,嘴里却说道:“不用啦,咱家不差你那俩钱。”说罢气势汹汹往外就走,心里却想着,你们快拦着我啊!结果一直到左丰走出县衙大门,也不见刘驹、陈宫阻拦。
“这两个贼厮鸟,”左丰心里将刘、陈二人骂翻了天,“你们给老子等着,等咱家回了洛阳,有你们受的。”
县衙内,刘驹与陈宫相视一笑,来到客厅饮茶。
“仲德先生去了那么久,宣诏的黄门都已经到了,怎地还不见他的身影?”刘驹恐怕程昱在路上出了岔子,便询问陈宫。
“仲德行事高深莫测,”陈宫喝了一口茶水,“如今达成所愿,一路悠然而行也是有的。”
“但愿如此,”刘驹松了口气,就转变话题,“龙池那边的产业,来日只能加大,不能减少。五千人马,留下一千相助公台先生稳定地方,其余人马次第转往泰山山中训练,顺便扩张队伍,再立新军。初春种下的棉花,实是重中之重,我已令龙池那边研制纺车、轧花机、织机,只等秋后收获,便可纺纱织布。还有一事,神医张机已到谷城,若是能挽留不走,则是百姓之福也。”
“宫虽不才,定为主公守好谷城的产业,”陈宫徐徐说道:“自张举弃了泰山郡守,阖郡躁动,盗匪横行,府君可乘此机会带兵入境,彰显武力,威慑地方。挽留张神医之事,不知府君可有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