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必须选一个。”
“那就先说好消息吧。”
“你知道刚才来的几个客人吗?”
“知道啊,不就是满映来找群演的导演。”
欧阳云月把嘴凑近刘文津。听着、听着,刘文津一把掀掉被子坐起,“()
哎哟”,他动作过大,扯动了伤口。他皱了下眉,让欧阳云月将被子垫在身后,靠在床头沉思起来。晚上、群演、卡车、铁路,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就是逃跑步骤。
“太好了。”他有些激动,急切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我们出不了这个院子。”
刘文津想笑,却又不敢笑,脸上的伤口稍有抻动就疼得厉害,他让欧阳云月靠近,低声说出一个秘密。
早年,刘文津的祖上为了防胡子绑票,专门从屋里挖了一条地道直通邻街的一口水井,这条地道是刘家秘密,只有家长知道,儿子、偏房都不知道,由于洞口在刘文津生母屋里,天长日久,刘父经不住刘母疑问,把秘密告诉了她。
刘母对地道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但这次从刘父嘴里得知儿子很可能要遭难,便不计后果,将地道秘密告诉儿子,让他和欧阳云月从地道逃走。
欧阳云月高兴起来,决定晚上通过秘道通知老李。
“不行,逃跑这事人越少越好,再说,老李他们说不定已经跑了。”刘文津马上反对。
欧阳云月瞪大眼,像是看着陌生人。她不可能放弃老李,就算死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她有些激动,试图说服刘文津,刘文津就是不同意,俩人为了老李爆发争吵,声音由小到大,最后谁也不理谁。
一只耳朵,确切说是扒在门上偷听的一只耳朵,直到俩人吵架结束这才悄然离开。
黄昏临近,关东军军人会所外忽然热闹起来,一辆辆小轿车鱼贯驶入,大门外张灯结彩、鼓乐齐鸣,满洲国皇帝溥仪一身戎装,由雍仁亲王陪同,在欢迎人群中步入会场。
欧阳功名和川岛芳子在一张大圆桌坐下,落座的其他人都是晚清的大臣遗老,有一个居然还留着一条干枯的花白长辫,像是晒干的稻草桔,随头晃动。
全体落座后,溥仪登台讲话,大臣遗老们连忙离座跪伏叩头,高耸的臀部像是老母鸡吃食,引得关东军大员们哄堂大笑。
“起来,都给我回到座位上去。”溥仪怒喝着。他的愤怒与其说是对着臣子还不如说是冲着关东军。他受够了,堂堂一国之尊居然被他国的军人耻笑,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过他还是得忍,毕竟这个所谓皇上是建立在他***人的刺刀上,自己这个皇帝也不过是儿皇帝,就拿刚才下车说,尽管他极力装出一副威风凛凛、至尊至贵的派头,但是,关东军大员们整齐划一的鞠躬不是对他,而是对雍仁亲王,感觉好象自己不过是一张画,一张会移动的画。这种打破牙齿和血吞的屈辱他根本无力抗拒,也无法改变。
“去***小鬼子。”川岛芳子暗暗怒骂。这场戏是她亲自策划并不遗余力完成,目的就是想借助日本天皇树立溥仪的威信,虽然这次来的只是雍仁亲王,但也足以震慑关东军的头头脑脑们。没想到调解完的结果依然不变,从关东军放肆的笑来看,根本就没把满洲国皇帝当回事,在他们眼里,满洲国的人统统都是马戏团里的小丑。
她非常郁闷,心在滴血,心情也坏到极点,偏偏邻桌几个关东军军官不知趣,依然没完没了的低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