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不要着急,”桥野龙一陪着笑脸,“我对北平不熟,请告诉我你有什么主意。”这个杀人魔王对华神医居然没有丁点儿脾气,脸上一直挂着笑。
“我家住东四,离我家一里多地有个博爱医院,是德国人开的,离火车站也近,我觉得送那儿对大家都比较方便。”
桥野龙一马上用日语对西木秀村下令:“下火车后,你跟接站的人打听一下这家医院,通知本地宪兵队,请他们到医院负责安保。”又对华神医说道:“就按你说的,送博爱医院。”
晓月如钩,钓起晨星点点。
旭日如蚕,吐放霞丝道道。
东方呈鱼肚白,部分旅客从睡梦中醒来,上卫生间的、洗漱的,过道开始人来人往。车厢的另一端,欧阳云月被骚动声惊醒,揉揉眼,看了眼表,八点二十。转头见刘文津双手抱胸望着过道,不似刚醒,“咦,你怎么没睡觉?”她感到惊奇。
刘文津眼里带着红丝,显然是一夜没睡,“我不困。”他勉强笑了笑,回避着欧阳云月的目光,眸中呈现不安和警惕。这一夜他也是够辛苦,困得不行却不敢合眼,生怕被欧阳云月看穿跳车逃跑。桥野龙一有言在先,如果他的表现不尽人意,他和他的母亲将变回成“马鲁他”。
欧阳云月觉得刘文津有些变化,一是话少,二是爱沉思,三是总处于紧张状态,她暗暗纳闷,即使刘文津经过严刑拷打,放回家后性情也没怎么变化,现在却反差巨大,最明显是,俩人坐一块儿后,刘文津总是有意无意躲开她的目光,说话时也仅仅“嗯、啊”敷衍了是,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欧阳云月没有深究刘文津的反常,也没往变节这方面想,毕竟刘在心目中是一个英雄。
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田野,想到桥野龙一中途下车,不由转回头附在刘文津耳边,庆幸道:“你的计策真好,老鬼子万万没想到我还在车上。”
刘文津忽地产生一丝愧疚,垂下头闷闷地“嗯”了声。
“你怎么啦,我们应该高兴啊。”
刘文津皱了下眉,想起手术台上被肢解的人体,心猛地抽动一下,又想到桥野龙一那对凶恶的小眼珠子,手竟然痉挛起来。他狠狠握住手,歪过头,看着欧阳云月,轻声问道:“下一步怎么打算?”
欧阳云月做了个噤声手势,见对面的旅客并没注意,这才回道:“当然是救杨杰。”
对面的旅客和欧阳云月俩人打了个招呼,拿着洗漱用品纷纷去卫生间和盥洗室。
“欧阳,天地之间何为大?”刘文津忽然问道。
“当然是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为大。”
“家庭呢?”
欧阳云月想了想,“以孝为大。”
刘文津的阴沉的脸闪过一丝笑容,“是啊,百善孝为先,万恶yin为首。”
“你问这干嘛?”
刘文津挠了挠头,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声说道:“你懂得很多道理,却为什么反其道而行之呢?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