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氏很快就回来了,在一旁看翟嬋写字,很纳闷地问道:“你给谁写呢?”
翟嬋头也没有抬,道:“给姬遫留个字条。”
说着,她朝丝布上吹了一会,感觉已经干了后,捧着丝布,接过毕氏拿来的面条又去了塔顶层。
她把面条摁在一根内柱上,然后把丝布贴了上去,接着端详了一下上面写的字:
我和无忌看见你了,很英勇。问题是,身处危险境地,你想过我们娘儿俩的处境么?嬋。
这是她愤怒又沮丧的心情写照。
看了一会丝布上的字,她愤懑的心平静了不少。
随后她走下塔,在堂中老子塑像前跪坐,等待翟畅的到来。
黄昏的时候,翟畅过来了。
他兴奋,急切地告诉翟嬋道:“土匪退走了,明天义渠军会继续追击作战,扩大战果。”
她怏怏地道:“我知道了。但是,哥,明天我们必须走了,否则会惹***烦。你懂的。”
翟畅楞了一下,点头道:“也是,该走了。我明天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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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翟嬋打断了他,道:“这时候,你不应该露面了,我们自己走就行。外婆……还有舅舅,你就打个招呼吧,我就不见了。”
“也好。”翟畅沮丧地答应着,叹了一口气又道:“你上次说的那个牛什么的,我听守城的衙役说,他是犯了军纪私跑出来的,现在被拘留在营中,战后会被解押去仙池城惩处。那个女的进城以后就没了踪影,后来一直没有露过面。”
“知道了。”翟嬋淡淡的点点头,道:“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随她去吧。”
翟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吃完晚餐,翟嬋向老先生递上了一块银子,道:“先生,我想通了,所以想明天就离开德道堂。这是这几日的用度,请收下。”
先生很高兴地受过银子,嘴里称赞道:“好好,想通就好,悟道,就是想明白的意思嘛。”
翌日一早,城外想起了金钟敲击声,是义渠军向西追击土匪去了。
草州城的战斗警报解除了,城门也全部敞开了。
翟嬋她们出德道堂门往大车铺去。
城外一场大战结束,令人窒息的惊恐突然消失以后,整个草州城似乎也活了过来,街道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平静。
沿街熙熙攘攘的道上,百姓三三两两的开始购置生活品,小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在家憋了好几天的姑娘媳妇们也结伴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举着旗幡的货郎们站在街旁扯着嗓子推销货品;也有老汉嫌剁下的猪肉不肥而与猪屠夫争得面红耳赤。
翟嬋在一家面食铺要了三碗刀削面、和一些肉陷饼。三人吃饱喝足后,又打包了一些肉陷饼,去大车铺取了马车。
白莹抱着无忌进了车厢,毕氏还没有踏进马车厢,她忽然指着前面一个身影叫了起来:“嬋……珏儿,那人不是旻蕸么?”
“在哪儿?”翟嬋在车辕上霍地一下回头,转而顺着毕氏的手势向前看去。
前面有一个身影,像极了旻蕸。
“娘,快上车!”翟嬋的怒火腾地一下窜了起来,急急地喊道,挥手给了棕色马一皮鞭子:“驾!”
马车踢踢踏踏地追了过去。但是,在一个街角,旻蕸的身影忽然就不见了。
“这个***,哪去了?”翟嬋勒住马车,气愤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毕氏也探头观察了一番。但是,街的四周确实没了旻蕸的身影。
翟嬋忽然醒悟,旻蕸是见过他们这辆马车的,来到草州城后挨家查找客栈里的马车。确定她们的马车在这家大车铺以后,确定了他们落脚在草州城,然后候机害她们。她现在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看着她们,随后一定会跟上来的。
不管她了,翟嬋感觉不宜久留,立即驱马上路,出东门一路而去。
她催马跑得很急,一路挥鞭催马,想赶快把旻蕸甩得远远的。
但是,草州剿匪还没有结束。
无忌躺在白莹的怀里,呆呆地想着他曾在史书中看到过草州剿匪的尾声:领略了土匪弩箭的厉害,义渠军采取纠缠作战,始终与土匪保持着距离,敌退我进,敌进我退,双方你来我往,战场最终从草州一线延续至子午岭一带。土匪退进子午岭后,义渠军也跟着进了山。
其时,季入冬,白雪飘飘,义渠军担心在山里遭到土匪伏击,狄艽有了收兵的意思。姬遫却还不罢休,想入继续与土匪作战,一举消灭它。但是,天空忽然刮起了寒风,大雪骤至,粮草都很欠缺,士兵又疲惫、困顿,这才无奈地作罢。
史书记载说,土匪被击败,没有被消灭。这个记载是客观的。无忌笑了。但是,史书对土匪突然出现在郁郅郡的真正目的言语不详。他曾经见过野史有这样的说法:土匪出山的()
目的是为了攻进郁郅城,劫杀在郁郅狩猎的魏国太子姬遫。这应该是秦国宫廷重金诱使的结果。
由于魏襄王年老体衰,姬遫是他幸存下的最后一个小儿子,已经没有其他可以候任的王子。万一姬遫有恙,将由姬遫的儿子隔代继位。姬遫的儿子姬圉年岁尚小,不能理政,王后緈氏将垂帘听政。她的弟弟赤山君是个有野心的人,必定会插手朝政,这样魏国势必陷入内乱,秦国就可以趁魏国内乱,蚕食魏国了。
只是土匪的的目标没有达成,秦国的阴谋成了泡影。
野史的记载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无忌相信,秦国诱使土匪在郁郅郡猎杀姬遫的说法是可信的。因为土匪手里的强弩只有秦军才会有。如此,设计这个阴谋的人对姬遫的秉性很了解,应该是在姬遫身边的人。也就是说,秦国的间谍已经蛰伏到姬遫身边去了。
他很为姬遫的安危担忧。
白莹脸上的伤疤已经长好了,不用再围头巾了。她见翟嬋沉默寡言地默默赶车,以在赤山君府做丫头的机灵与心细,猜想翟嬋遇上什么烦心事了。而眼前一路都是山道,她怕翟嬋走神会发生险情,就借口车厢里闷得慌,挤到了车辕上,一路有话没话地与翟嬋闲聊。
这么一来无忌就有毕氏带着了。那毕氏毕竟年岁大了,体力不支,常常斜倚靠在车厢板上就睡着了。这让无忌很无趣,于是吵着要白莹抱,也挤上了车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