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颇很忐忑,太子说头一次袭击是黑鸩设计的,那第二次的重箭攻击显然就是那个内女干……忽然激灵了一下,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把他惊出了一身汗:难道那人是緈王后身边的人?
石颇望着姬遫,显然太子对那人也很忌惮,只是无处下手干着急罢了。
他忐忑地朝姬遫嘟囔道:“确实要设法把他和那个间谍挖出来,否则很要命……”
姬遫点头,无奈地道:“矶锐已经很努力了,还差点丢了命,干着急使不上力,这事看来要大费周章了。”
石颇心里有很大了疑惑,古玩铺现场矶锐、单颖都去勘查了。可是,姬遫没有提单颖,说明是矶锐找到了黑鸩的线索。瞅着姬遫,他疑惑地问太子道:“矶锐没有查到,禁卫军就没有发现一丝的线索么?不应该啊,单颖可是很有心机的人,怎么说也不至于这般无能吧?是不是心不在焉,不拿殿下的话当回事啊?臣让矶锐去找他,沟通一下情况……”
“不,黑鸩是机密,我没有告诉单颖。孤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保持警觉,这个黑鸩实在太阴险了。”姬遫忌惮地道。
石颇想起姬遫曾经一本正经的吩咐单颖查找翟嬋的下落,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太子对单颖缺少信任,让他颇为欣慰。
其实他并没有察觉姬遫心事重重的缘由。姬遫是怀疑自己的舅舅緈濑的卫队袭击了翟嬋。
证据便是血洗夏季牧场的重箭来自魏国的军队。緈濑的卫队是拥有这些重箭的。
若是这样,自己这个舅舅胆子太贼大了,他不知道宣太后已经与义渠国愚君结为夫妻了么?他卫队千里迢迢突进郁郅城,是要授秦国以柄,挑起魏国与秦国之间的战火么?
或许,是间谍黑鸩挑唆緈王后策划了对翟嬋母子的杀戮?所以秦国对緈濑卫队进入其境内视而不见?
但是,母后是不可能与秦国沆瀣一气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母后容不得翟嬋母子存在,冒险默认了緈濑的行动。
这让他颇为伤神。
这些阴谋涉及后宫的污秽不堪,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也不愿意让石颇知道。
“卿,你对黑鸩怎么看?”姬遫直言不讳地问道。
“这个人可以随便出入王宫,所以才能在王宫妖言惑众。”石颇判断道。他知道姬遫是个孝子,根本就不敢提对緈王后一家的怀疑,皱着眉头把怀疑转嫁到太监身上去了:“但是,能够随便出入王宫的人不少,除了那些个小太监,几乎有地位的太监都可以自由进出王宫……”
“是啊。”姬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宦官参政已经很普遍了,在孤的身边也有许多这样的人。因为他们是姬家的家奴,父王和孤对他们都十分信任。”
石颇点头:“但愿他们有自知之明,领会吾王和殿下对他们栽培,没有野心……”
“人食用五谷杂粮怎么会没有野心呢?他们身体有缺陷,不代表就没有追求了。”姬遫笑,摇头道:“就看这个野心是什么了,个人的出人头地还好说。如果向往权利,利欲熏心,对宫廷的危害就大了。就像这次对翟嬋的杀戮……让孤心惊胆颤啊。孤一旦登基,一定要定一个规矩,让他们只在宫内做事,绝不让他们染指朝政。但是眼下,也没有好办法了。你对谣言的暗查有结果么?”
石颇躬腰作揖道:“臣按殿下的吩咐,请鹫烈将军提供了一份宫廷太监名单,然后按照名单,将他们分成了两拨人,一拨是不能出入宫的,一拨是可以自由出入王宫的。臣将那些能自由出入王宫的宦官都捋了一遍,没有发现他们与秦国、义渠国人交往的迹象。而且,他们与宫廷百官的私下交往也非常鲜见。所以,臣推测,那个间谍黑鸩不一定是个宦官。”
见姬遫很认()
真地在听,他继而建议道:“所以,臣认为必须扩大排查的范围……”
姬遫蹙眉,想起了父王曾经说过的话,很忌惮地打断了他的话道:“扩大范围很敏感,你知道的,可以自由出入王宫的宫廷官员可都是宫廷中位高权重的人……当然,还有一些王公贵族……我怕会激起他们的反感。本来宫里就已经有了这个黑鸩和内女干,再挑起其他人的怨气,宫廷非乱不可……”
“臣理解殿下的担心。”石颇再次无奈地作揖,道:“但是,袭击夏季牧场的重箭表明,这些箭与魏军配备的箭是相同的,工匠的名字与在册的制造弓箭的工匠的名字是对得上的。所以弓箭是在魏国生产是确凿无疑的。这个情况充分地证明,这个内女干确实与这个黑鸩沆瀣一气了。”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姬遫装模作样地认同了石颇的判断,心里决定等锁定那些箭是緈濑卫队所配备的,再找緈濑***不迟。他点头赞同,随后瞅着石颇问道:“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么?”
“这些箭生产出来以后的流向,一是军队,二是王公贵族的卫队。臣想,魏国的军品生产是严格落实到工匠头上的,每支箭都有工匠的独特的戳记。如果悄悄地去查这些重箭的去向,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石颇小心翼翼地瞅着他道:“夏季牧场留下的那些箭头现在都保存在臣的手里,殿下如果需要,可以让人去比对……”
“哦。”姬遫应了一声,想了一会,觉得查的结果还是瞒着石颇比较妥当一点,毕竟他已经知道太多的秘密。于是道:“以箭查人是一个好办法……就让单颖的禁卫军去查吧。”
“可是,禁卫军对宫内流言蜚语的追查一直没有结果……”石颇小心地瞟了姬遫一眼,喏喏地道:“单颖与臣面和心不和,常与臣拧着干,这事交给他去查,他一旦得知这些线索来自臣的手,臣怀疑禁卫军会出工不出力。还不如让矶锐去查呐。”
姬遫狡诘地笑了。
他知道他们俩现在不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一点也没错。他补充道:“别告诉他翟嬋的事,只说是在某个战场上捡回来的箭,查查是从什么地方流出魏军的?落到了谁的手里?”
思考了一会,他继续道:“孤不想大张旗鼓地追查黑鸩和内女干。但是,不代表孤就不查了。孤想从门客中挑选一些人,设立一个机构,这个机构只听命于孤,是个不公开机构,人员全部蛰伏在宫廷的各个部门,是孤的眼睛和耳朵。这样,宫廷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孤就能掌握了……这个机构和人员都不宜太张扬。卿,你与孤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所以,这个机构就不能用你来挑大梁了……”
石颇作揖,道:“诺。”
姬遫默然地看了一会石颇,体谅地吩咐道:“卿把捡回来的残箭都交给鹫烈吧,让他转达给单颖,孤会吩咐鹫烈,让他督促单颖调查。”
忽然石颇就明白了,他讲的这些殿下都明白,殿下自有自己的盘算。他躬腰作揖道:“诺,臣遵命。”
鹫烈奉旨去了单颖的家中,与单颖见礼,相互客套一番后,都在蒲团上跪坐了。鹫烈把姬遫的旨意告诉了单颖。
单颖听后沉默了一会,心头充满了疑窦。
“鹫公公,太子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臣即刻就会去查。”过了一会,他微笑地冲鹫烈作揖道:“只是,太子殿下言中明确,由公公负责督促调查。所以,就请公公辛苦一下,随我一起去禁卫军本部,我们即刻安排调查事宜……”
鹫烈摇头作揖道:“不不,本官说到底就是太子的奴才,武夫一个,对调查之事懂的甚少。太子殿下是让本官督促调查,并不是参与调查。所以,单将军就不必拽着本官了,只需将检查进度向本官通报一声就可以了。本官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