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已经事发多日,守在城门的衙役都懈怠了,心不在焉地看着白莹赶着马车出了城门。
这一圈走下来,已经进入春了。他们从壶口坐船过了西河,进了北屈城,在一个客栈住了下来。
白莹还想回当初住过的小院子去住,翟嬋摇头拒绝了。
时过境迁,现在北屈属于秦国,虽然魏国禁卫军不会来这儿追杀。但是秦国人也不是好鸟,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她现在急于赶去冠云山找芈瑕,让无忌投在他门下拜师学习,避开熟人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住在客栈就行了。
但是,想起城墙上贴的海捕文书,翟嬋心里有了忐忑。虽然海捕文书已经发布多日,衙役们也已经懈怠。但是,这毕竟是一把悬在她们头上的剑,还是回安邑躲一阵比较妥当。
于是,她让白莹离开了北屈,沿西河东边的土道,经皮氏,往新田而去。
翟嬋躺累了,闻声掀起车厢门帘出了车厢,坐在车辕上四处观望,见城门边的城墙上贴着有画像的海捕文书,她疑心顿起,赶紧吩咐白莹将马车调头,不进城了。
白莹虽然不明白,还是按照翟嬋的吩咐调转了马车,然后勒住了马,问道:“姐,怎么了呀?”
翟嬋担忧地道:“我看城门边贴着有画像的海捕文书,别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去瞅一眼。”
白莹吓了一跳,很惊讶:“现在这儿是秦国地盘,魏国禁卫军怎么会来这儿找我们呀?”
翟嬋没有理会白莹的惊诧,用一块丝巾围住脸,下车朝贴海捕文书的地方走了过去。
还没有靠近布告,远远的她就看清了海捕文书上的画像,心里一阵惊悸。
没错,海捕文书上画的就是白莹。她被秦国衙门通缉了,一定是由于旻蕸或者大车铺掌柜向衙门的举报。那可是涉及魏国王子的大事,所以衙门发了海捕文书。
她转头往城门走去。她心里清楚,新田是绝不能再进去了。假装路过,在城门外面虚晃一圈,重新回了马车上。
“怎么样?”白莹急急地问道。
翟嬋进了车厢,把无忌也叫了进去。然后道:“那是通缉你的海捕文书。我们不进城了,从乡间绕着走,回北屈。”
白莹很纳闷:“我怎么就被衙门通缉了呢?”
“你不是与旻蕸撞过面了么?一定是她举报了你。”翟嬋解释道。
白莹还是不信:“可是我们一路从雕阴过来,不是没有事吗?姐,还是继续回安邑吧?”
“再往前走就是魏国了。秦国一定会对出境人员严格盘查。到那时就危险了。”翟嬋解释道:“还是先回北屈,等风头过去再回安邑不迟。”
白莹很后悔,心里明白,是旻蕸恩将仇报举报了自己。
她向翟嬋坦白了自己做的蠢事,后悔给翟嬋母子带来了这么大一个危机。
翟嬋宽厚地笑了,白莹就是一个仁慈的人,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怪白莹也没有用。
尽管无忌已经感觉到危机重重,有了彻骨寒意,他还是用小手给白莹抹去了泪水,用以安慰白莹。
这让白莹感动,感觉到了他们温馨的体谅,泪水泊泊地流个不停。
但是,想起现在的险境,她很是惶恐,手忙脚乱地驱马往轵关方向赶去。
在车厢里的翟嬋始终感觉情况不对劲。她喊停了马车,自己坐上了车辕,让白莹躲进了马车厢里陪无忌。
一路无言,惶惶恐恐地走了十多里地,翟嬋发觉,大道的左边出现一条大河。她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对白莹道:“莹,我们见村庄就停一下吧,吃些东西什么的。”
“好啊。”白莹掀起车门帘看了一下马车前()
面,道:“姐,前面有一棵大白杨树,应该是个村庄,就停在那儿吧?”
翟嬋在靠河边的大白杨树下收住了马缰绳。
河边不远处是一个大的村庄,河岸边泊着好几艘船。
虽说已经是春天了。但是,在太阳照耀下,微风袭袭下倒也很舒适热,感觉很惬意。
翟嬋下了马车,朝一艘稍大的船走去,踏上船跳板上了船。
船家是一个满头须白的老汉,见他看自己目光很慈祥,翟嬋咧嘴笑道:“老汉,这大河叫啥名字啊?好宽哦!水很急吗?”
老汉笑眯眯的,道:“它叫汾水,在这一带很平缓的。”
翟嬋很开心:“那……能去北屈吗?我好喜欢坐这个船,坐马车太颠了。”
老汉摇摇头呵呵笑,道:“闺女想坐船啊?可惜到不了北屈,只能到壶口,离北屈还有百六十里。”
“那也挺好的。老汉,我很想坐你这条船,一路从汾水游玩到壶口城去。要多久啊?我们一路上的吃饭和睡觉……一共要多少银子啊?”翟嬋现出一副好奇和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确定一定坐我的船么?”老汉感觉很意外,瞅着翟嬋一脸的疑窦。
翟嬋的心“咯噔”跳了一下。难道是老汉看过海捕文书,认出了白莹身份,不想让自己搭船么?或许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瞅了一眼站在岸边的白莹,她抱着无忌侧着脸,根本就没法辨识,显然不是白莹的原因。她疑惑地盯着老汉的脸,不开心地问道:“老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坐船还需要确定么?”
老汉一脸的认真:“我这船可不是让你这样有钱的人坐的,是我用来捕鱼的。坐我这样简陋的船,太委屈你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翟嬋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对老汉道:“我乐意的事,老汉就不用在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