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巫师和仵作行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多弄几个粽子馅,用水漂洗一下,或许能看出是什么肉?
为防耿掌柜警觉,仵作就让一个泼皮去多“买”几个粽子来,也省掉自己花钱了,结果倒惹出了事。没办法,金巫师只能自己亲自跑来买了。
子囿尾随着金巫师来到他的家,也进了屋。金巫师扫了他一眼,问道:“哪儿不舒服么?”
“不。”他笑,作揖道:“本道子囿,别号缈飘,见过金巫师。”
“看你也不大,竟然是有别号的高人,多大了?”金巫师瞅着他,望了一眼一旁的仵作。
“本道二十七了。”子囿微笑着道。
“哎呀,我还以为你十七岁呐。原来是得道高人啊。”金巫师很意外,啧啧摇头后问道:“道尊有事么?”
子囿瞅着金巫师担心地道:“是这样,我见金巫师买了这么多粽子,担心会吃出问题,特意追来提醒。”
仵作很是惊诧,脸上全是疑窦:“你……凭什么这么说啊?”
“你看这些粽子,黏米饭里的小石子很多,估计都没有淘洗过,这说明粽子铺耿掌柜的心思全然不在黏米上。显然,他的关注点全放在了馅上。确实,这个粽子铺唯一的卖点就是馅的味道还不错。这就有了问题:一个粽子铺,首先要过关的应该就是黏米、粽叶,然后再是馅。大家都懂的,这么大一个粽子,馅的成本至少占了大多半。奇怪的是,似乎耿掌柜根本就不在乎成本,馅还特别大。他就不怕粽子铺亏死么?所以,我怀疑肉馅有猫腻……”
仵作频频点头,很赞同子囿的分析:“有道理,应该是有猫腻。”
子囿又把耿掌柜把衙门当挡箭牌的话介绍了一下,道:“他这么急着抬出衙门,或许就是心虚,我感觉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们对此也有怀疑。”金巫师对子囿的见解很是赏识,他笑着连连点头道:“缈飘道尊高见,一番分析丝丝相扣。高人啊。请问缈飘道尊所修传承那里?”
“门生是达鹤堂弟子。”子囿作揖道。
“哎呀,原来是达鹤堂的弟子啊。果然,达鹤堂名不虚传,看不出来哦,缈飘道尊年纪轻轻,修行却不浅。佩服。”金巫师连忙作揖回礼。然后扭头对仵作行人道:“既然缈飘道尊是达鹤堂高人,我们也就不用费脑油瞎猜了,请缈飘先生一起来鉴别肉馅吧?”
“那是当然的,就麻烦缈飘道尊了。来吧,我们将馅在水里漂一下。”仵作行人急切地表态道,提起了装肉粽子的扁罗筐。
于是金巫师带着他们来到灶头间,三人动手扯下粽叶,掰开粽子,把馅放进锅里,金巫师舀了一瓢水倒了进去,然后用筷子刷了起来。
有细小的肉末露出了本色。却依然无法判断是什么肉。但是,显然不是猪肉。
他们一致认定了,这个肉馅有猫腻。
这个事态很严重,仵作行人决定即刻向县令大人报告去。
子囿陪着他一起去了县衙。
既然不是猪肉馅,那么粽子铺卖的粽子就值得被怀疑。当然,事情可能没有他们潜意识里的那么严重,或许是个死猫死狗什么的。但这样的东西吃到百姓的肚子里,闹出瘟疫也是一件重大的事件。
县令听后感到很惊悚,慌忙差人去请卫戍军赵将军来商量。
过了没有多久,卫戍军赵将军带着一个随从走了进来。
相对跪坐,听着他们介绍情况,将军脸色阴沉了下来,随从的脸更是吓得惨白,冷汗从额头渗了出来。
他叫许坡,是县衙卫戍军的一个校尉。
当初魏国禁卫军塤汉为了营救单颖,答应配合韦宝蛰伏在浣溪茶庄抓捕翟嬋和无()
忌,许坡就是随塤汉一起守候在浣溪茶庄周围的禁卫军之一。行动失败以后,塤汉被石颇所杀,他怕了,逃去了秦国,随后加入了秦国卫戍军。秦军占领安邑后他来到了安邑,成了赵将军随从。
但是,自那以后他的心泛活了:翟嬋母子已经沦落天涯,这个茶庄就成了秦国的战利品,可值不少银子。于是他留了个心眼,以涉案为由将租房子的房客给赶走了,给浣溪茶庄上了一把锁,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浣溪茶庄的秘密。
前两年,许坡把铺子出借给了耿掌柜,坐享起天上掉下来的租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他惶惶地道:“这个茶铺是我借给他的。但是,我们就是租借关系,绝无其他。请赵将军相信我。”
赵将军严肃地点点头:“很明显,这就是个凶杀案,就交给你办了,一定要把他破了,到时候立功受奖也是你的。但是,如果案子没有结果……哼,这事你懂的。”
许坡惶恐地道应道:“我懂。”
既然房子是从许坡手里出租给耿掌柜的,也就是说,自己要重新拿回铺子,免不了要与许坡交涉。何不现在就恐吓他一番,为压价做铺垫呢?于是子囿装起忐忑,惶惶不安地道:“诸位,说实在的,我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地乱跳。请诸位想一想,现在可以到哪里去找死猫死狗啊?这个年头死人可是比死猫死狗好找多啦!唉,想想我都觉得恶心……这事如果传出去,非把天捅个大窟窿。一旦传到咸阳,吾王震怒,后果不堪设想。县令大人、赵将军,我看你们也难以向上交代哦!这个粽子铺……真特么的不是个东西……”
他没有说那肉粽子是人肉粽子,却直接撕破了在场几个人心里存在的侥幸。
赵将军脸色阴沉了:“特么的,这事如果捅出去,我们在坐的谁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子囿作揖继续道:“道家人不问闲事。但是,事关百姓安危,我达鹤堂人焉能置之身外?既然碰上了,本道人愿意辅佐许校尉破案,事后继续云游天下。”
“好。”赵将军很满意子囿的行为,瞅着他的脸问道:“小兄弟你多大了?来自哪里?”
“本道人今年二十七了,来自仙鹤山达鹤堂。”
“哎呀,原来是道尊啊,真看不出来。”几个人都很意外,那可是高人修道之地。议论了一会他年龄,啧啧称奇。随后话题又转回到了案子上。
县令意思,从县衙调了几个捕快,从卫戍军抽调了几个人全部归许坡指挥,今晚子夜就展开行动。
子囿不想这件事情传将出去,怕被白莹听到,死也不肯再住进去,自己就要大费周折了。他朝县令作揖,笑道:“县令大人,此事既然不宜外传,还要召那么多人过来干什么呢?就是抓一个杀人犯而已,我和许校尉还不能摆平他么?加上一个仵作查验证据,人手足够了。”
赵将军重重地拍了一下矮桌,很欣赏屠子囿的气魄:“好,就这样安排。行动的时候我和县令大人为你们警戒,人犯就由卫戍军羁押。”
县令大人也满意地笑了,频频点头。
于是约好了夜晚碰面,各自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