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奜塱领头的?”季酣脸上铁青,眼里喷着怒火。
“你冷静。”子青提示他道:“是谁领头的并不重要,关键是卫队已经不可靠,狄将军的生命危在旦夕。我们要设法破坏这个阴谋,将狄艽将军安全送出洛邑。这才是关键。”
季酣不吱声了,缓缓地点了点头,却仍旧不甘心:“这家伙就是做贼心虚,想挑动大家来个一哄而上,乱拳打死英雄汉……”
“我们没有时间去做说服工作了……我的意思,就不必去一一清除他们了,不必纠缠这个。我设想了一个初步的应对方案。”子青瞅着季酣,把奜塱给的白布递给了他:“但是,首先要确定奜塱提供的这份名单是否属实,他讲得可能性存在吗?这可是一支卫队……”
“呵,这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呐。”季酣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禁不住咧嘴一笑,很快就恢复了严峻神情,详细地看了起来……完了又呆呆地在心里推敲了一番,最后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的,能够剔除的没有几个……”
“这样,你把肯定能剔除的人给我标记一下。后面几天我会确定那些人是不是真的铁了心背叛了。”子青点点头示意他,然后坦然地看着他:“你和狄艽将军在他们面前继续装糊涂就是了。到时候我将卫队分乘车两辆马车,一辆马车乘坐叛徒,一辆安排卫队其他人员。过了孟门关以后寻机破坏叛徒乘的马车,让马车坠崖,全部弄死他们!”
“我同意。”子青的话说到季酣心里去了,郁闷的火气有了出口,他愤然又激动地道:“到时候我下到崖下,再给他们补一刀,一定让他们死得翘翘的!”
“好,你将这个计划报告给狄艽将军吧,如果他同意,我就着手准备细节,拿出一个详细的行动计划。”子青看着季酣,心里很是忐忑:“但是要快,太子府已经在催促行动了,要防止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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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季酣把白布还给了子青,道:“这样,我马上就向狄艽将军报告。明天晌午你从我狗肉铺前经过,如果我铺门前竖一块红底白字的打七折牌子,就说明狄艽先生同意了。否则,我们晚上申时(九点)在这儿见面,重新商量方案。”
“好。那个竖芐……”子青对季酣也有忌惮,毕竟他也是在奜塱的名单上的,他必须要小心:“他去哪里了?”
季酣立刻楞了一下,明白了子青的意思:“这家伙行踪诡异,年前他向狄艽将军请假回义渠城祭祀父母,在他们回义渠的路上,我派人把他和他老婆都杀了,尸体扔进了西河。怎么,他真是太子府的人啊?”
“哦,是这么回事啊!你可真是果断。”子青摇摇头,卫队里有太子府的人,他怀疑竖芐是鼹鼠。却没有料到他已经死了,看来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他没有说出原委,简短地道:“没事,死就死了吧,总比做秦狗强。”
“但是,这次可是整支卫队……”季酣沮丧地摇摇头:“这么多狗……”
“你不是开狗肉铺的吗?”子青呵呵笑了起来:“烹狗你可是行家。”
季酣精神震了一下,斩钉截铁地着点点头:“那是必须的。”
“他们都是你的老乡,虽然成了叛徒,对他们下决心下狠手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毋庸讳言,人心毕竟是肉长的,谁没有感情呢……”见季酣要说话,子青挥手制止了他,继续:“我知道你会说,你抗秦的意志坚如磐石,可以舍弃一切,我也完全相信你。其实,你在意他们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我的行动计划才将你撇在一边,让你专心地去保护狄艽将军。”
“谢谢你的理解。但是我恨他们!”季酣忽然眼眶中有了泪水,表态道:“与他们不共戴天。”
“别这样,这样的情绪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也为了你的安全,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我倒是希望你利用这种同乡情去稳住他们,让他们至少在出洛邑前不对狄艽将军采取行动。所以我建议,如果奜塱来劝降你,你就顺势答应了他,理解么?”
“哦,是这样啊?”季酣兴趣不高,卫队完蛋的消息对他打击巨大,他瞅着子青表态道:“还是你想的周到!那我就混进他们中间去吧!”
看着他沮丧的情绪,子青很担心:“你若是以这样的精神面貌和他们周旋是很危险的,他们可是叛徒,丧心病狂,会毫不犹豫要了你的命。”
他的愁容换上了笑脸:“千面人,别担心我,相信我的能力,我能摆平他们的。”
“我只是提醒你,对你的能力我毫不怀疑。”子青点点头,问起了一个重要问题:“你以前见过太子府博士乔诡么?”
“没有。”
“没有?怪,他可是知道你是翟贞子的丈夫,对你进行过调查,还跟踪过你,想通过你找到狄艽的下落。你就没有察觉么?”
“我是狄艽的卫队长是一个公开秘密。但是,自狄艽决定撤离洛邑后,他就隐匿起来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我也是通过联络点与他联络。这段日子卫队人心有点散,主要是停发了军饷,在自谋生路。我对外的身份也成了狗肉铺老板,整天忙着挣银子,而且与我老婆分居,他很可能认定翟贞子已经背叛的事情,是可以完全瞒住我的。其实最重要的,是翟贞子没有出卖我。”
“嗯?你怎么知道翟贞子没有出卖你?”子青不以为然。
“我的父母和兄弟、家人都被秦国人杀了,与秦国人有血海深仇,”他解释道:“翟贞子很清楚这一点,如果她出卖了我,太子府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再说了,她知道我与狄艽有特殊的联络渠道,如果她出卖了我,秦国太子府岂有不抓我之理?”()
“哦,可能……来,喝酒,为健康。”或许就是这么回事了,为了迷惑、稳住狄艽,乔诡没有抓捕季酣……或许还有翟贞子对季酣存在一丝怜悯的原因吧?子青没有了疑虑,他举起了酒杯。
季酣笑了,也举起了酒杯。
他们碰了一下酒杯,然后各自倒进嘴里,然后,闷下肚子去了。
“你在秦国待过几年?”子青看着他往酒杯里倒酒,不经意地白了他一眼,道:“别对我说你没有去过啊,我看得出来……”
季酣楞了一下笑了,排除了心理负担,他很轻松:“你是从那边过来的吧?所以一眼就能看破了我。”
子青笑了笑,意味深长:“没说干嘛?”
“也是。”季酣楞了一下,承认了。随后补充道:“我在咸阳住了好多年,秦国土语什么的,也是在那边学的……”
“我猜就是的……”子青开心地笑:“太巧了。”
“是很巧。你也是墨色的吗?”
“墨色?你指的是什么?”子青很疑惑,瞅着季酣问不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