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事已至此,眼看着大孙子这边是拿捏不住了,那干脆找个能撒气的逆子出出气吧。
“皇祖父,我估摸着这会儿,我爹应该已经回到太极殿了。”虽然开头很奇怪,过程也很奇怪,但是莫名其妙的,结果又正常了,所以楚王殿下也就不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了。
他现在只想看皇祖父大展神威。
而皇祖父也没让他感到失望。
片刻之后,太极殿上。
“二郎!”当太上皇李渊拎着束带出现在太极殿上的时候,正在办公的李二陛下见状不禁腮帮子一抖,随即他的目光便瞥见了某个躲在殿门口不时探头探脑的小兔崽子。
好吧,宽儿,爹的确是小看了你……
你还真把你皇祖父给叫来了!
“父皇……”李二陛下看着来势汹汹的太上皇以及对方手中的束带,他先是放下手中的奏疏和毛笔,接着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儿臣……儿臣最近表现得都还好吧……”
“哼!”太上皇现在不想跟儿子讨论这些,他手里的束带又不是摆设。
“啪!”一束带过后,太上皇气消了,李二陛下也不做声了,只有某个原本就兴冲冲的竖子,这会儿更兴冲冲了——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母后和兄弟姊妹们:某昏君又和龙斗,又不胜啦……
“知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李渊在教训完儿子后,决定还是点拨对方一下:“知道朕为什么要揍你么?!”
“儿臣知道……”李二陛下绷着脸,一板一眼答道:“是儿臣教子无方……”
“你放屁!”太上皇一听这话恨不得再给儿子一束带:“宽儿那孩子是哪里不好?!啊?!怎么,你觉得你娘亲手教育出来的孩子,还不像话了?!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比他出色?!”
“……”李二陛下没想到,自己都这样态度诚恳了,可……居然南辕北辙了!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赶紧给宽儿找个像样的伴读!”太上皇这会儿看着自家的好大儿,一边摇头怒其不争,一边开始认真向儿子传授起自己因为育儿失败总结出来的经验:“是近朱者赤,还是近墨者黑,其实重点()
不在于朱墨种类之分,而是在于朱墨成色之分,宽儿这孩子……也就是性子顽劣了些,但是他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身怀所学,那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好,所以你这当爹,就该物色一些品行端正的人才放在他身边,通过言传身教使他慢慢变得行为有矩,不然你真打算将来像我一样……”太上皇说到这,见儿子脸上露出尴尬愧疚神情,他不禁老脸又是一红。
接着……
“啪!”
这一束带抽完,太上皇也算是念头通达了,当即冷声道:“朕不是说你将来会落得跟朕一样的下场,宽儿那孩子不会这么干的!他像他姑姑,重情重义……”提起这辈子最愧对的女儿,李渊的神情难免有些唏嘘,随后他又正色道:“朕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打算将来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拎着个束带去教育儿子?在对下一代的教育上,朕可以说是很失败了,但是朕不希望你跟朕一样,二郎,你现在听懂了吗?!”
李二陛下这下是真听懂了,所以他心中原本的那点儿委屈在此刻已经化作了深深地感动:“父皇,儿子……儿子明白了……”
“挑一个真正的方正君子,最少也是魏征那样的,别他娘的又选出个虞世南……那老货……以前倒还行,现在……唉……”太上皇说到最后,无奈得给了儿子一个眼神:“他作那首《蝉》的时候,可能也没想到将来会遇上宽儿这么个变数,嘿……居高声自远,他也好意思……”(注1)
看得出,因为自家关门弟子的出色表现,从前被人称作品行高洁的虞世南,如今也在太上皇这里“风评被害”了。
在太上皇离开后,李二陛下默默重新坐回御案前,他沉默半晌,随后才好似反应过来什么样,先是揉了揉自己受伤的肩膀,随后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爹他老人家……终于舍得卖力气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