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入夜,夜有小雨。
林间寻得一处山洞,三人停步歇息。
陆婉儿在洞口生火,一阵忙碌,眼看火苗升起,却被林晚节过来一脚踩灭。
陆婉儿一惊,抬头看着林晚节。
相识许久,未曾见过林晚节如此粗暴,感觉有些陌生。
“为何?”陆婉儿问。
“山中还有朝廷官兵和靖王府府兵,你半夜点火是想把人都引过来?你想死,我还不想死!这次被人发现,定要把我当成跟你们一伙的。”
陆婉儿哑口无言,回头洞内深处。
秦怀柔还没清醒,林晚节继续把她针灸。
但此刻下针已无在永安堂时那么认真,下手也十分粗暴。
陆婉儿不敢出声,生怕惹恼了林晚节,对方不给是非诊治。
一直等到治疗结束,林晚节躺下准备休息时,陆婉儿终于开口了:“你有什么意见尽管跟说出来,不必如此惺惺作态。”
“我只要说出心中愤恨,你们就会把大夫人还回来?”
“……”陆婉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不知道会有绑架萧夫人的任务,此事跟我无关。”
“都是白莲教的人,一句不知者无罪就能解释过去?”林晚节心中窝火,早就想说,此刻打开了话题,就接着说道,“你一直说白莲教的人是行侠仗义的好人。为了银子不惜绑架富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行侠仗义?”
陆婉儿无言以对,山洞中陷入了良久的沉寂。
不知何时,黑暗中传来了秦怀柔清冷的声音:“普天之下,穷苦之人何其多?萧家一户占有杭州数万人家的财富,光是萧家府邸便价值十数万两,够全杭州百姓吃一年之久!取萧家之钱救天下之人,乃天道乃伦常乃理所当然!”
“哈哈哈……”林晚节气笑了,“你也算是前辈高人,空有一身武功,眼光竟如此短浅,竟能说出如此可笑的话来。”
“你说什么?”
“我说你鼠目寸光!”
“我倒要听听,你这莽夫能说出什么门道?萧家明明可以接济更多穷苦百姓,却偏偏只顾自己享受富贵,不管人间疾苦。那些钱留在萧家根本就是浪费,那些钱本该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谁家银子不是用自己的辛苦和才智赚来的?萧家不偷不抢,靠的是生意买卖!若自己赚的钱多了就要分给穷人,那谁还去努力赚钱?谁还去努力劳作?以后人人躺在家中等着白莲教的各位活菩萨送钱度日,如此生活岂不美哉?”
林晚节简单一句话,山洞中便又陷入了沉默。
但林晚节未曾说完,继续说道,“白莲教劫富济贫,是伤了他人奋斗积富之心,助长闲人不劳而获之意。以为是在做好事,实则是在助长歪风邪气。这世间确有女干商恶人,需要打压,但民间穷苦百姓之中就没有恶棍混子?只因家有余粮便要被你们抢劫,那你们怎么不去抢大夏国库?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编造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包装自己,事实也就是些鸡鸣狗盗的匪徒罢了。”
“不是这样的!”陆婉儿突然打断,声音很大,“白莲教不是这样的,白莲教所做一切都有缘由,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林晚节正要说话,漆黑的山洞中来了一束光。
三个人站在山洞口,点着火把,盯着林晚节:“林晚节?”
气氛瞬间紧张,借着摇曳的火光,林晚节看到了三张熟悉的脸。
好像是靖王府的府兵。
林晚节记得他们,为首的正是第一次来永安堂请林晚节的府兵,中途跟薛灵芝拉扯,闹得有些不愉快。
今夜见了,对方也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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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冰冷冷的语气,显然不太和善。